他尴尬地笑了笑，自己也很納悶怎麼把瓶瓶罐罐擺出來那麼生疏，調整了好幾次位置才滿意。

簡直就像第一次出攤的新手。

魃戈沒有抓着破綻追問下去，而是換了個話題：“你多大了？看起來挺年輕的。”

海羅答道：“十八。”

“厲害，十四歲就出來擺攤了。”

“初中沒讀完就辍學了，總得賺錢吧。”

魃戈若有所思地盯着腳下的陰影。

海羅報出的年齡和原作大結局時一緻，但續寫中沒有提到他的年齡，第二句話也是續寫沒出現的情報。

關于續寫沒提到的信息，他做出兩點推測，原作已有的信息可能會自動延續過來，原作沒有的信息可能會按照邏輯補全。

挺好，至少被提問者能對答如流，而不是像傻子似的呆住。

魃戈擡起頭：“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

“初中是什麼？”

“……”

剛拆封的口罩差點從海羅的手裡飛出去，他不可思議地看向魃戈，竟然無法捕捉到一絲開玩笑的神情。

就算是文盲也不至于啊！

難道是城管想把他趕走特意策劃的惡作劇？

海羅狐疑地把魃戈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最後艱難地問出一句：“先生，你……莫非是cosplay太沉迷人設了？”

魃戈：“？”

cosplay又是什麼？

怎麼論壇從沒提到過這些生僻詞？

看出魃戈的疑惑，海羅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解釋道：“你不是在角色扮演中世紀歐洲貴族嗎？”

中世紀是什麼？歐洲又是哪裡？

魃戈有種被異世界的車輪子碾過大腦皮層的感覺。

雖然細枝末節的設定聽不懂，但大緻意思他理解了，海羅以為他戲瘾大爆發入角色了。

正當魃戈想再套點話，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老闆！來個雙蛋煎餅果子！加裡脊培根土豆絲！多醬少辣不要香菜！”

回過頭，站在旁邊的正是湯克。

她穿着一身長袖長褲的校服，雙肩包背在身後，手裡攥着能在這個世界流通的貨币。

同樣是主角團，有人辍學擺攤，有人在校讀書。

“沒問題，馬上做！”

海羅沒功夫理會魃戈，他接過紙币，掰手指算了半天找零，才從塑料桶裡摸出幾個鋼镚，然後擦了擦提前準備好的濕毛巾，戴上口罩和手套開工了。

面糊倒在鏊子上，竹耙子将面粉推成更大的圓形，盡管形狀有些崎岖，但煎餅的雛形有了。

圍着擺攤車的三人齊刷刷地盯着那攤面粉。

幾秒的沉寂後，魃戈忍不住開口了：“你是不是沒開火？”

海羅：“……”

湯克：“……”

“哎喲，瞧我這腦子，前面和人聊天忘記了。”海羅讪笑着擰開爐子的火，滋滋聲和面糊的香味飄了出來。

他打了倆雞蛋，用竹耙子敲碎打散，再把各種料和醬鋪勻。

魃戈欲言又止地看着那攤狀态不對勁的餅，完美地诠釋了什麼叫“煎餅破破爛爛，勇者縫縫補補”。

預感在海羅掏出刮闆後靈驗。

面餅像抹了膠水似的死死扒拉着粘底，幾鏟子下去，勉強維持體面的餅皮潰不成軍，愣是沒有鏟出一片能稱之為餅的東西，還有幾塊焦掉的糊糊。

雖然魃戈不知道煎餅果子是什麼，但絕對不是面疙瘩炒裡脊培根土豆絲。

以他的常識來推測，翻車原因是沒噴油和火開大了。

新手犯低級錯誤很正常，但出現在自稱幹了快四年的老手的身上，别有一番戲劇性。

海羅手忙腳亂地收拾殘局，窘迫地不敢擡頭：“不好意思啊，今天出門沒帶腦子，我給你重做一個。”

“沒事，就這個，吃嘴裡都一樣。”湯克善解人意地安慰，“我趕時間去補課。”

海羅把煎餅殘骸裝進紙袋，難為情地說：“下次你來找我，我免費請你吃完整的煎餅。”

待湯克離開，他才長舒一口氣。

幸虧準時下課的學生不多，暫時沒第二位顧客目睹這場煎餅果子謀殺案，不然他的生意估計做不下去了。

魃戈看熱鬧不嫌事大，雙手抱臂調侃道：“你在角色扮演小商販嗎？”

“你還好意思說？”海羅氣急敗壞地瞪了一眼，單方面把魃戈視為萬惡之源，“要不是你一直和我打岔，我絕對不會接二連三地出岔子！”

魃戈不怒反笑：“換了立不住的身份也保留了愛找借口的毛病。”

海羅皺眉：“換什麼身份？”

魃戈搖了搖頭，自顧自地繼續道：“沒常識的人，難怪做煎餅也沒常識。”

海羅：“？？”

他隻是發揮失常，犯得着人身攻擊嗎？

“用‘先生’來稱呼我，不符合小攤販的身份，就像廉價的酒館不會出現黃金高腳杯。”

魃戈習慣性地彎起眼眉，血眸中沒有一絲笑意。他譏諷地注視着故事主角，仿佛透過對方的眼睛在審視另一人。

“海羅，你滿意現在的身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