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子,挼挲手指,清理掉血渣。
人血,複雜性瞬間就上來了。
很少會有惡作劇使用人血,無論是自己的血還是别人的血都很詭異,别看圖案小,但線條清晰、深淺一緻、顔色偏黑,若是紮手指,那點血量根本不夠,至少得準備小半碗。
綠豆眼甲魚和小半碗人血的搭配,就像騎着飛馬的蟑螂一樣詭異。
思量片刻,魃戈翻出昨天沒回複的短信。
他本來不想和發件人001聯系,生怕有些話抛出去就是給世界修複提供思路。
但世界太癫了,他選擇查看參考答案。
他敲鍵盤點擊發送——
【魃戈:?】
……
早自習開始前一個小時,海羅推着擺攤車抵達校門口。
盡管身份被學生道破,但他依舊堅守在煎餅果子的攤位上,如今受害者出現在斯頓雷中學,他更該嚴加死守,而且那位學生已經答應為他保守秘密。
完成今天第一個成功的煎餅,海羅欣慰地揚起嘴角,但這份喜悅沒持續多久,臉上的笑容在看清下一位顧客時僵住了。
“早上好,海羅先生。”
“……”
束發的黑發青年笑盈盈地站在攤位前,誇張的歐式貴族服飾換成了輕便的常服,亂翹的碎發顯得他懶洋洋的,可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如地獄燃燒的烈火般駭人,一下子把海羅帶到了被言語攻擊一連串的午後。
不對,不止午後。
他倆一共見過兩次,兩次他都被罵了。
“我記得你叫……”海羅艱難地從記憶中翻出對方的名字,“魃戈?”
“是我。”神棍愉快地承認。
海羅警惕地問:“你有事嗎?”
無論是冷嘲熱諷,還是事關失蹤案,他都做好了心理準備。
必要的時候,他願意暴露身份強行逮捕對方。
“買煎餅啊。”魃戈無辜地歪了歪頭,真誠度堪比和老師解釋為什麼沒寫作業的學生,“你說上次的失誤是意外,我想見識一下不是意外的成果。”
他自顧自地點單:“加油條培根雞排,啊,我要雙蛋。”
“……”
海羅将信将疑地打量着黑發青年,猶豫片刻,他認命地接過遞來的錢:“你吃辣嗎?”
“不吃。”
“蔥和香菜要加嗎?”
“加。”
尋常的對話沒有降低海羅的警惕,他倒上調制好的面糊,表面上按照流程做煎餅,實則密切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
提心吊膽了半天,什麼也沒發生,魃戈隻是安靜地看着,倒是他自己險些把餅皮戳出一個洞。
但他不相信魃戈沒有其他目的。
一個約等于無業遊民的神棍,起得比大部分學生還早,特意跑到校門口買煎餅果子。
這符合常理嗎?
能吃早飯就不錯了,五點多起床,是通宵沒睡嗎?
海羅熟練地把煎餅裝袋:“給。”
“謝謝。”
魃戈接過熱騰騰的煎餅,往旁邊一站,自然地化身為煎餅攤的吉祥物。
看上去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
海羅:“……”
他就知道。
這家夥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誰能告訴他,他究竟哪裡得罪魃戈了?他根本不記得他倆也見過,更别提存在過節了。
煎餅攤和算命攤沒沖突吧?
還是從玄學的角度,他倆就不适合共存?又或者說,此人的真實身份是陰魂不散的男鬼?
感受到停留在自己臉上的視線,魃戈擡起腦袋,咽下口中的食物,雙眸清澈:“你是在等測評嗎?進步很明顯,味道也不錯,加油。”
“……”
誰問他了?
海羅控制住抽搐的嘴角,他不斷催眠自己「這是一塊等身人形立牌」,随後對下一位顧客笑臉相迎:
“同學,吃點什麼?”
煎餅攤的生意持續到鈴聲打響後的半小時。
不少遲到的學生放棄掙紮,木已成舟,他們索性悠哉悠哉地買完煎餅再進學校。
等不再有新顧客,那位黑發男鬼…哦不…黑發青年還沒離開。
海羅快馬加鞭地收拾東西,想趁其不備溜之大吉,他有預感,再不走肯定要被盯上了。
然而,一隻手無情地按住擺攤車,封鎖了他的退路和念頭。
他聯想到了從電視機伸出手的貞子。
海羅緩緩擡頭,對上一雙看不出情緒的赤眸,隻覺得他眉眼彎彎似是在笑。
“聽說你在調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