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是。”

“001？”

“是。”

001呆滞地順從命令，像魚吐泡般咕噜咕噜的，每次張嘴就有看不見的水灌入喉嚨，奪走他的呼吸。

直到聽見一聲輕笑，他的意識徹底渙散。

……

“——啪。”

正在嗦面的海羅被吓得一激靈，湯汁飛濺，臉差點埋進碗裡。

他驚魂未定地看向聲源，入目是一台擺在桌面上的手機，順着按住手機的手擡起頭，撞上一雙含笑的赤眸，熟悉的面容讓他陷入死寂般的無語。

又是魃戈，又是遇到準沒好事的魃戈。

“剛打算找你呢，沒想到那麼巧。”黑發青年拉開椅子坐下，對夾着一筷子面條僵在空中的海羅笑了笑，像面館主人似的熟絡地招呼道，“别在意，你繼續吃。”

海羅：“……”

怎麼可能不在意啊！

海羅無奈地放下筷子，面條暫時被放生回碗裡：“這位……魃戈前輩？是案件有進展了嗎？”

“是。”魃戈按下屏幕上的播放按鈕，“給你聽一段錄音。”

音頻從手機中傳出，嘈雜的背景音不像在室内錄制的，仔細聽還能聽到疾馳的汽車和吆喝的店家。

【“001，你為什麼認為我是邪神？”】

這是魃戈的聲音。

海羅詫異地看向聲音的主人，但對方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您不是被困在人類的軀殼中，等待月圓之夜吾等将您從肉.體凡胎中解救出來嗎？計劃不是您告訴我們的嗎？”】

接話的是一位年齡偏大的男性。

海羅眼皮狂跳，案件的嚴重性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可他一時半會兒理不清魃戈在其中扮演什麼樣的身份。

魃戈不是他的隊友嗎？不是潛入組織的卧底嗎？

怎麼聽起來是邪教頭子？

【“我代邪神轉述，并非邪神本尊。”

“什、什……”

“我本以為你隻是把我認做中轉站，就像對着神父喊上帝，但沒想到你竟然把我當成了邪神。你的誤解已經觸怒那位大人了，我不想被你的愚蠢連累，特此澄清。”

“不！不！我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我唾棄我的愚蠢，但邪神大人何其無辜！不，不……神使——我該這麼稱呼您嗎？您說，祂會寬恕我的罪嗎？”

“我無法替他決定，但我相信他是仁慈的。”

“真正的邪神大人在哪兒？”

“就像你說的，他被人類的軀殼困住了。啊，對了，你應該見過他。”

“莫非是……”

“對，想起來了嗎？”

“……辛納？是辛納大人嗎！？”

“沒錯。”】

錄音結束。

海羅的眉頭皺成一團，他無法理解那位名為001的狂熱信徒，全程激動得像精神病患者，無論是誇張的語氣，還是高昂的音量，都吵得他的太陽穴砰砰直跳。

他帶着匪夷所思的眼神看向魃戈，換來對方無奈的攤手，仿佛在說習慣就好。

“所以，幕後黑手是辛納？”海羅費勁地擠出結論。

“對。”

“他是什麼來頭？”

“問我？”魃戈挑了挑眉，“身為卧底，我在這個全是精神病的破組織層層往上爬，還釣到真正的大魚，現在連大魚的來路都要查得清清楚楚送到你們的手裡？幹脆讓我單打獨鬥算了。”

首次直接承認身份，他勾起嘴角，似是譏諷：“況且，查身份不應該是你們最擅長的事嗎？”

海羅慢半拍才反應過來是在諷刺他懷疑隊友，他尴尬地撓了撓臉頰，讪笑道：“我現在就去聯系同事。”

魃戈慢悠悠地起身，神态和言語大相徑庭：“抓緊時間，月圓之夜沒幾天了，可别祭品真成祭品了。”

“等下！”海羅趕緊叫住。

魃戈垂下眼睫，脖子與下巴分毫不動，顯得格外居高臨下：“還有什麼事？”

海羅緊張地咽了咽，語氣中多了幾分慎重：“你們聊的邪神是不存在的吧？”

魃戈一副看弱智的表情：“你覺得呢？”

他搖了搖頭，懶得多解釋，留下一句“老了賣你保健品”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海羅：“……”

又被人身攻擊了，甚至是迄今為止最嚴重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