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的腦子裡一時間閃過很多畫面,很多他盡情釋放骨子裡的野蠻和獸性的畫面,可與易安有關的卻不多,他直接跟他接觸的也不多。
他他媽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梁子一屁股坐下來,翹起二郎腿抖了幾下,鞋邊蹭到易安短褲的邊,蹭出一道淺褐色的灰印來。
易安垂眸看了一眼,對方又點起了煙,抖着腿,小腿肌肉塊被繃得很緊。
“少吓唬我,你要幹啥直說,我跟你說,外面都是熟人,你要是讓我躺着出去,馬上就有人報警。”
“我沒你那麼傻逼。”
易安接得很快,梁子一口煙嗆進嗓子狂咳,眼淚都嗆出來了,一杯酒遞過來,他沒多想接了就灌,冰冰涼涼,爽口。
下一秒,視線猛地一黑,耳朵嗡嗡地響,腦瓜頂悶悶的,劇烈的疼痛在頭頂上瞬間炸開。
玻璃碎片飛濺,鑽進領口裡冰的人渾身哆嗦。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隻眼進了什麼粘稠的液體,火辣辣地睜不開。
他一抹,掌心鮮紅。
“啊啊啊我操你媽!!你不是說…………嘔嘔嘔!”
話沒說完,易安嫌聒噪,把酒瓶前半段塞進他嘴裡,碎裂的邊口朝外,像一個漏鬥。
他一隻腳踩在沙發上,腳下是梁子剛拿着酒杯的手,手骨被碾得咯吱響,另一隻手被他右手攥着,拇指和食指捏着手腕和手掌交界處的骨頭,讓他動彈不得。
他的手搭在梁子肩膀上,拍拍他緊凹的臉腮:“咱們玩個遊戲吧,你就猜,我手裡有你什麼東西,猜錯了的話……”
“有小懲罰哦。”
梁子嗚嗚地說不出話,眼淚鼻涕一起流,和臉上的血混在一塊,搗蒜般狂點頭。
易安笑眼彎彎,把瓶子拽出來,拉出一連串咳嗽聲。他手裡捏一塊大的玻璃片轉着玩,慢悠悠等對方緩過來。
“提醒你哦,是一段視頻。”
“我□□祖宗……”
“啪——”
一個耳光甩得幹脆,刮得他臉上的血都飛到牆上,梁子大喘着氣轉過頭來,看易安的眼裡充滿驚恐。
“答錯了。”
他笑臉吟吟,腳下越發用力,指尖滴着血。
“什麼視頻……什麼視頻……我不知道啊?!!”
梁子哭叫着,面前人黑壓壓地罩着他,燈光不時照過來,把這讨命的臉映得忽明忽暗,讓他這心裡涼得一陣一陣的。
“啪——”
又是一耳光,這次出來了新鮮的鼻血,沾到手上的都被易安抹在梁子半袖的大logo上。
“别說廢話,我沒耐心。”
梁子被湧上的哭腔控制着,一會兒大喘氣一會兒從嗓子裡發出各種又急又沒招兒的怪聲,看易安的眼神迷茫又恐懼。
“是……是我們一堆人群毆你的視頻?”
“啪——”
“是我們把人堵體育館扒衣服的視頻?”
“啪——”
“啊啊啊啊操那還能是老子上女的視頻咋的!”
這次的巴掌沒立馬落下來,易安的手懸在空中,眯着眼盯着他腫成豬頭的臉,唇邊勾出意味不明的弧度來。
見易安的反應,梁子以為說中了,往後縮幾下身子,像急着逃回殼裡的蝸牛。他急促喘息幾聲,醞釀出極度委屈的情緒來,開始沖着對面大叫。
“都他媽搞過了!又不是我一個人!你光幾把整我一個人幹雞毛啊操!”
臉上,頭頂都發脹地疼,整張臉被各種液體糊住,手也疼麻了,胸口攢着又憋屈又畏懼的火,此刻借着酒勁兒全都吐出來。
“你狗日的怎麼不趁滕立在的時候來?操!搞這偷襲!猜些有的沒的!操你媽!還不如上來就打!你他媽也就這點能耐!咋的!都上過了,你讓本人來告□□啊!”
就怕那原告早成地裡的一把灰了。
他罵夠了,後知後覺緩過勁兒來,怯生生擡眼,發現易安還保持那個動作沒動。
然而他的表情,也不像答案被猜中了。
細長的手指在空中彎曲着,像是要握緊什麼。薄唇抿得緊,相接處溢出一縷血絲,剛才還笑嘻嘻的臉徒然變得冷峻無比,這雙含情眼瞪大了,裡面的溫度蕩然無存,灰蒙蒙的,像深淵的洞口。
梁子忽然意識到什麼,頓時臉上一點血色都沒了,吭叽着想解釋,面前的人突然又笑了,朝他逼近。
“哦,那你肯定也有一份,”易安擡手摸向他的褲兜,把手機勾出來,舉在他面前,屏幕驟然亮起,照亮他驚恐的臉。
“打開,不然殺了你,我保證。”
手機怎麼能随便給人看?更不可能随便給易安看!
髒話已經堵到了嘴邊,他擡眼看到易安的眼睛,黑幽幽的沒有一點光亮,根本沒有聚焦。莫名的恐懼像一隻手攥住他的心髒,他一喘氣就跟着疼。
此刻他要是敢說不行,可能真的會死在這兒。
手機解了鎖,易安在相冊裡翻找,屏幕的光反射在他臉上,視頻畫面縮映在他的瞳孔中,随着慘叫一聲聲飄蕩,□□和舊床闆摩擦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手機聽筒的聲音此刻居然蓋過了高級音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