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怎麼死的,還有我媽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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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岩磨磨蹭蹭從床上挪下來,床單被後臀帶下來一大截拖到地上,扶着膝蓋一站起來,後面密密麻麻疼得尖銳。
低燒讓他渾身綿軟,無力和疼痛讓他很快朝床上彎了腰。
怒火攻心,他咬牙憋出一句“操”,夠到手機扒拉幾下,又大喘着氣将其摔到床上。
那天醒來已是下午,自己躺在一堆嘔吐物裡,身上很多幹涸發緊的液體,脖子以下都是紅的紫色香豔痕迹……這都算了也不是第一次,關鍵他一動,兩腿間的劇痛箭一般直竄到腦門,撐着的雙臂抖個不停。
這個疼的部位讓他有一股難堪的屈辱感,和着酒氣臉燒得通紅,忍痛回家照了鏡子,簡直又惡心又羞惱又疑惑。
他他媽後面裂開了。
失去意識前的記憶隻有吳雨萱,印象中和自己親熱的也是吳雨萱,醒了不見她人,後面還傷成這樣?!她什麼時候有這個膽子,什麼時候有這種癖好了?!
還是說在他嗑嗨了斷片兒時候發生了什麼……
光是想到那惡心的場面,阿岩的胃就開始翻湧,如果他真的在意識不清時候被男人的那東西塞進身體裡,那麼這事知道幾個人他要弄死幾個人!
當天他就去醫院做了血檢,這兩天都沒聯系吳雨萱,不知道這種事怎麼開口,和她有沒有關系,不想質問她惹她不開心,更怕讓她知道這麼丢人的事。
操,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
下午去醫院拿檢查報告,在單人的私密的辦公室裡,棱角分明的桌子長凳是光滑的,冰冷的,沒有溫度的,沒有一絲柔和的質感在上,正如此刻面前的報告單,黑細的宋體字一根根針刺般紮進劇烈顫動的眼球,幾個極具沖擊力的文字讓大腦識别了好幾遍才解讀錄入的信息。
醫生還在對面說個不停,阿岩的耳内嗡嗡作響,聽不見一點聲音。臀下的傷口又開始叫嚣,他的雙腿開始顫抖。
“你也不用太過于恐慌,很多患者都還好好地活着,你還年輕,要相信醫學,作息飲食什麼的進行調整……”
醫生口罩手套戴得嚴實,說話時藍色的紡布小幅度在臉上晃動,看得阿岩眼球疼,頭疼,好像哪裡都疼。
一些粉紅畫面幻燈片似闖入腦海,幾個短暫的瞬間,激情釋放時的舒爽,鼻腔周遭的酒味兒,汗濕的頭發和淫靡的叫聲。
不是雨萱?是誰?不是女的,難道是男的?
強烈的嘔吐感擰緊他的胃,顧不上後面的痛就向衛生間跑去,強酸腐蝕着嗓子,生理的淚水終于被賦予悲傷的意義。
什麼男的女的,操,他現在是徹底完了。
徹底玩大了。
要沒命了。
這個賤婊子,被玩得太多,已經變髒了嗎?
不會是雨萱害他的,沒有人比他對雨萱還好了。她靠着他吃飯,收了他那麼多錢,她乖乖的他能養她一輩子,就算是她染的,也一定不是故意的。
怪不得這幾天都沒聯系他,原來也是身體不舒服嗎?
可是。
阿岩蹲在坐便面前,視線有些模糊,他緩緩擡起手臂,黑的藍的紫的幻影随機出現在皮膚上,下一秒就爛開流膿爬滿蛆蟲,散發着難以忍受的惡臭。
再一眨眼,又什麼都沒有。
他尚年輕健壯的□□會因免疫系統的報廢而輕易潰敗,他堆金摞銀的漫長前路即将化為泡影,前方等待他的,隻剩下不知具體日期的單一死亡結局。
為什麼?
阿岩看着自己堆滿奢侈品的手腕,想到了滕立手上那串佛珠,想到他說的話,突然渾身膽寒而顫抖起來。
恐懼的淚不自覺浸濕蒼白的臉,他難以抑制地抽泣着,翻動着手機想給好多人打電話,但敢說的又沒有幾個人。
有護士在外面敲門,問他需不需要幫助。他不應,反倒哭聲更甚,把屏幕磨得都發燙了,淚四散在上面畫出彩色的豎線,吳雨萱的名字被水珠放大到隻能看到她一個人。
不知是抖得還是本意驅使,他重新抹幹眼睛時,電話已經撥過去了。
狹隘昏暗的廁所間,消毒水味和藥味混在一起,排洩物和嘔吐物的味道不經意鑽入鼻腔,為此刻一聲聲冰冷的盲音更增添了一股絕望的意味。
他揪緊了心髒一聲聲地等着,每聲結束都期待聽到那聲被打擾後的嬌嗔,可期待空蕩蕩,淚挂在臉上隻剩下鹽分。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