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熊似的高大健壯的男人走上來,看清梁子墨的長相之後,他突如其來的有幾分羞澀:“你、你好,我叫夏禹,是村長讓我來接你的,天黑了怕你找不到路。”
梁子墨和他握了握手:“你好,我叫梁子墨,是來大灣村當志願者的。”
眼前這人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雙方确認身份後,夏禹幫他拎行李箱,帶他走山路。
路上雪太厚,梁子墨沒做多久鞋襪就被打濕,凍得他四肢僵硬失去知覺。山裡風大,連他的圍巾也被凍住了,吸進去的空氣都冷得他直咳嗽。
他第一次對自己來山裡的決定有了質疑,以前最艱難的日子也是在城市裡度過,出門就有地鐵公交,城市的道路寬敞又整潔,那裡吃過現在這種苦?
夏禹看他走的辛苦,安慰到:“等到了村裡就暖和了,還好今晚沒下雪,不然更冷。”
就在這時,梁子墨的手機響起來,夏禹停下等他接電話。梁子墨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是湯郝打來的。
他接通:“喂,老湯,怎麼了?”
電話那頭是湯郝跟何蔓一齊問:“你到了嗎?路上辛苦嗎?鄉下環境怎麼樣?吃飯了嗎?吃得飽不?你冷不冷?需要幫助嗎?”
在這樣的環境裡聽到這一連串的問候,梁子墨忽然有些淚目了。
山裡的風很冷,但好友的牽挂讓他心裡流股一股暖流,他語氣堅定的回答:“我很好,你們别擔心,有困難我會聯系你們的!”
何蔓:“少來,我們還不知道你?什麼苦都自己往肚子裡咽從來不跟我們說,你老實交代吧!”
梁子墨拿着手機的手指關節凍得發疼:“真挺好的,蔓姐你别操心我了。”
湯郝把手機拿回來,問:“好了好了,鄉下的事先放一邊,我問你,你是不是和程渡吵架了?”
梁子墨聽到這個名字,皺了皺眉:“你怎麼知道……也不算吵架吧,他找你了?”
湯郝扶額:“他怎麼會屈尊來找我?他那個秘書下午來我們公司一坐就是一下午,拉着我沒法工作,非要從我嘴裡撬出來你去了哪兒!還說我要是不說就天天來,我知道你是想避着他才沒說,哥們我是一個字都沒透露!”
梁子墨皺眉,不知道程渡想幹什麼,回到:“麻煩你了老湯,以後我的事他再來找你,你就說不知道,直接攆人!别管了。”
他都出軌了,還嚴于律人寬于律己,實在是太惡劣了!以為誰都跟他一樣喜歡在外面亂搞嘛?
湯郝:“你的事我怎麼能不管,咱仨拜過把子的你可别忘了!但是話說回來,你和他不是不太和諧嗎,他怎麼對你控制欲那麼強?”
梁子墨咬牙:“……因為他是個傻叼。”
簡單聊了兩句讓他們别擔心自己後,他挂了電話跟着夏禹繼續趕路了,等到了村裡安頓好他再找程渡好好理論一番。
與此同時,位于鶴山市CBD的鑫隴集團大樓内燈火通明,第58層的總辦室裡,程渡打了個噴嚏。
林特秘立刻端來了一杯沖好的感冒靈:“哎喲程總,加班都加生病了,快回去休息吧!”
程渡睨了他一眼,沒喝,那語氣比室外零下的氣溫都冷:“你是自己想下班?”
林特秘哈哈兩聲:“程總,能陪您加班是我的榮幸!您放心,明天我一定有辦法查到夫人的行蹤!我要是進了局子您記得去撈我。”
程渡不置可否。
林特助:“……那要不然您親自問問去呗。”
—
梁子墨走了近兩個小時七彎八繞的山路,終于在走過一段又長又窄又滑的下坡路之後,抵達了進村的唯一入口。
這一路如果不是夏禹拉着他走,早就不知道摔了幾次了。
冰天雪地的,漆黑的村口站了不少人。但大多是老人孩子,他們都拿着手電筒,搓手跺腳縮着脖子望向來人。
梁子墨看見這麼多人都在等自己,心頭一暖,忽然覺得剛剛兩個小時的翻山越嶺算不了什麼。
村長從人群裡走出來,表示歡迎他的到來,感謝他願意來這窮旮旯當志願者,來關照大灣村的孩子。
村民拉着他七嘴八舌的說了些什麼,方言梁子墨聽不懂。夏禹大概是這村裡為數不多會講普通話的大人,他在梁子墨身邊給他當翻譯,意思也都跟村長感謝他的話差不多。
聊的差不多了,天冷的厲害,村長趕緊讓夏禹帶他去安排好的住所先休息,人群就散了。
夏禹帶他回了自己家:“村長安排你暫時住我家,因為我家就我一個人住,你跟我也都是男的,方便些。”
“謝謝,這麼冷的天還麻煩你在那裡等我。”
進了屋,屋内是燒炕取暖的,風雪被隔絕在外。
走了這兩個小時的山路,才懂夏禹一個人摸黑去村口接他有多麼不容易。
夏禹連說幾個沒事的,應該的。
梁子墨還是覺得冷,他問夏禹要盆泡泡腳。眼見他掏出一個具有年代感的印花鐵盆,倒上熱水端給梁子墨。
身上裹着厚被子,坐在暖和的炕邊泡熱水腳,梁子墨才感覺僵硬的四肢逐漸緩了過來。
夏禹不一會兒又端出一碗熱乎的雞蛋面。
梁子墨餓的兩眼發黑,舌頭根本嘗不出味道,一碗熱乎面下肚整個人才緩了過來。
見他吃完了夏禹才說:“其實,我一個人走那條路隻用半個多小時。”
梁子墨:“……”
夏禹看他臉色不好,連忙擺手:“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隻是因為我平時愛好健身,身體素質好熟悉路況所以才走得快!村裡那些孩子早就已經停課了,要是能修一條寬敞的大路就好了,不會耽誤他們學習。”
梁子墨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時,手機又震動起來,梁子墨拿出來一看,是程渡打來的電話。
他按下接通,程渡低沉的嗓音從聽筒傳進他的耳朵。
“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