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善良的薔薇啊,
一夜的暴雨沒有帶走你的悲憫,
你是這座庭院僅剩的孤獨者;
你的哀傷、危險、黑暗,
都藏在嬌軟豔麗的花瓣之下。
……
“……我愛您……”
辦公桌上交疊的身影在愛欲中沉浮,上方的男人衣着齊整,身下卻做着與之形象截然相反的事情。
他溫熱的吐息漸漸急促,幾近顫抖地撫摸着身下人單薄的身體。
“我永遠忠于您,我的……”
愛人。
暧昧的話語細碎吐出,身下人無力地側過腦袋,失神的眼睛望着潔白的女神雕像。
洶湧的情感裡,有一滴淚滑過眼角落入發間。
内裡的二人沒有注意到,辦公室側邊百葉窗底下露出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縫隙。
……
“蔣書記,真是不好意思,您說關欣這孩子怎麼偏偏今天吃壞了肚子呢……”關一白在辦公室陪着笑,像蔣明川這種級别的幹部他惹不起,隻能裝起一副嗔怪妹妹的好哥哥形象。
蔣明川年近五十,額頭發間均染上了歲月的痕迹,身着低調幹練的中山裝,一米八五的身形看起來依舊英姿挺拔,潇灑作風絲毫不減當年。
他一開口,就帶着上位者體面的關照:“一白,你們兩兄妹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這次雖說是上下級述職,你倒不妨趁着這個時間和蔣叔叔談談在科研所的生活。”
關一白汗顔。
“科研所的近期情況,都在報告書上,新型基因計劃還在推進中,目前……”
咚咚。
“看來是回來了,”蔣明川笑着朝門口提高聲量,“進來——”
“蔣叔叔,真是不好意思,”關欣一臉歉意,“我也實在沒想到我哥的綠豆糕威力這麼大……”
坐在檀木辦公桌後的男人接上她的話:“晚點我讓小于給你備點藥,你吃了再走。”
“還是蔣叔叔好!”
關欣立刻換上乖巧的表情,開始做近一個月的彙報。口齒伶俐,條理清晰,科研所樁樁件件的大小事都在她的口中娓娓道來。
關一白臉色鎮靜地站在旁邊遞上相關的資料,内心實則如獲大赦:關欣,哥的大棉襖!哥沒你可怎麼活啊……
關家的兩個孩子,面上都是如出一轍的開朗,卻擁有完全不同的成長經曆。
關一白自少年時期起就在國外留學,修完物理和管理的雙學位後才回國繼承關家産業,讓他處理官場上的陽奉陰違自然有心無力。
而關欣恰好彌補了這一點。
她從小被關老帶在身邊,出入商圈政圈的社交場合不計其數,成長的每一步更是經由關家長輩的精心設計,包括她大學所讀的生物醫學和護理學,也是為了更好地輔助将來繼承科研所的關一白。
他們給了關欣最為優越的資源和人脈,将她培養成關家出色但不出彩的存在。
人美嘴甜玲珑心,幾乎是官場面上所有長輩第一次見到她後給出的評價。
一番述職彙報結束,蔣明川簡單問候了關家的幾位長輩。
話語推拉間,關欣的每個字聽起來都是那麼的無懈可擊。
她的回答得體又不失年輕人的天真,蔣明川縱橫官場幾十年,自然練就看透表象的毒辣眼光,他笑着打趣道:“欣欣,一白身邊可少不了你啊。”
出辦公室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透。
二人沒有停留,徑直離開了指揮中心。
“你怎麼了?”關一白透過後視鏡看她,“上了趟廁所回來把魂都給丢了。”
“沒事啊。”
他非常清楚關欣的性格,自家妹妹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偶爾還會損自己幾句,但同時也是個心思極其敏感的人。
“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表情嗎?”
“什麼表情?”
“一副撞、了、鬼的表情。”他用逗小孩的調調逗她。
後視鏡裡的人明顯有一瞬的愣神,表情凝重起來。
關一白隻當她是心中郁悶,降下車窗,響亮的嗓門在呼嘯的海風中響起——
“什麼妖魔鬼怪,有哥哥在,都傷不了你分毫——”
“神經病啊你!搞這麼肉麻……”關欣嘴上罵着,懸吊着的心卻被這句大放厥詞的話穩穩托住。
前座爽朗的笑聲撫平了她慌亂的情緒,不安的心在吉普平穩的行駛中漸漸安定。
6号,科研所的換班日。
宋曈再次見到了華如雪,她依舊如初見時一般光彩照人,隻是身後跟了條尾巴。
“如雪姐!”宋曈趕緊上前貼貼,可在擡頭看清不遠處男人的真面容後,還是下意識縮了縮腦袋。
宋曈被關隔離室時,顧煊每天中午十二點會準時路過她的門口,所有見到他的人——不管是許醫生還是齊鳴,抑或是随便一個穿着制服的人員,都要斂起神色向他擡手行禮,嚴肅道一聲“顧上校”。
宋曈不明白“上校”在軍區屬于何等級别,但心裡還是對這個臉色陰沉的“上校”充滿戒備。
一旁的關欣小聲問宋曈:“上回帶給你的綠豆糕,你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