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越澤幹脆下了床，站在衛生間門口看着他洗漱：“沒有。但我見到段興岩了。”

葉榆刷牙的動作頓住，轉頭問他：“你爸？”又仔細看了看他臉上。

“放心。沒受傷。”段越澤靠着門，笑：“你也很驚訝是麼。段興岩居然沒跟我打起來。說明他最近心情是真的不錯。”

葉榆洗漱完，擦了擦手，倒了點漱口水給段越澤，看他吐完就牽着他挪到床頭坐下：“這不是好事麼？”

段越澤并着大腿，讓葉榆正面坐在他腿上，雙手往後撐，看着葉榆：“是。”但不符合段興岩作風。

“你是不是覺得奇怪？”葉榆一看段越澤的表情就知道，他話還沒說完。

“嗯。”段越澤忽然問：“你想見見我媽麼。”

“…你媽媽？”葉榆沒想到段越澤會帶自己見家長，畢竟他一直很抗拒有關家庭的任何話題。

“沒關系。不願意也——”

“想什麼呢。”葉榆輕輕拍了一下段越澤腦袋，笑：“隻是在想你是不是越來越愛我了。”

“…嗯？”

“你沒發現麼。以前你幾乎不提他們的事情，現在居然要帶我見家長了啊小段哥哥。”

段越澤捂他嘴：“…沒有。”

葉榆在心裡重重歎一口氣。知不知道你有多好逗啊小段。他玩心又起來了，拉下段越澤的手，裝受傷：“啊。是我自作多情了啊。原來你沒有更愛我了。”

段越澤想用另一隻手捂他嘴，但也被葉榆攔住了。他笑着看段越澤想說話但又不好意思說的表情，簡直快樂死了。

“好了不逗你了。”葉榆摸小狗似的上下撸着段越澤腦袋，笑他：“太不經逗了吧。以前真沒人跟你表白嗎？一想到穿校服的小段哥哥被人表白，還怪不好受的。”葉榆越說還真把自己說得越來越酸了。

“沒有。”段越澤說：“我很窮。”

“……”

葉榆：“現在的孩子都這麼現實嗎。有顔都不行？”

“所以你對長得帥的心動過。”段越澤盯着葉榆的表情。哪怕找出一絲心虛，他都會不依不饒，抓住不放。

“…沒有。”葉榆說。

“你猶豫了。”段越澤幾乎是立刻就拉下臉：“你猶豫了。”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

葉榆對自己居然是個見色起意的人這件事感到不好意思…當初确實是因為段越澤這張臉才鬼使神差地把他扶進家門。長成這樣，他能有什麼錯……

“你在想着誰？”段越澤捏着葉榆下巴。

“…你。”

手上的力氣幾乎是瞬間就松了，段越澤：“…我？”

“一開始喜歡你，可能就是因為你長得帥。”

段越澤：“……”

見段越澤的表情很别扭，又高興又不爽的，葉榆笑着逗他：“你不是因為我長得帥才喜歡我的？”

“不是。”早就在…沒見過你的時候就…

葉榆聽他說得這麼果斷，愣道：“不是？那是因為什麼。”

沒想到段越澤這種不擅長表達，更不擅長情話的人，說：“因為你是葉榆。”

心髒好像坐過山車時到了最頂端，被高高抛起。葉榆慌亂地移開視線，從段越澤腿上站起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我們什麼時候去見你媽媽？”

段越澤懷裡落空，幹脆也站起來，看着葉榆說：“不急。”等他先回一趟家，把自己是個同性戀的事情告訴段興岩和祝桐華再說。

祝桐華那邊，他倒是不太擔心。在除了段興岩的事情上，無論自己說什麼，祝桐華都會接受。

難搞的是段興岩。雖然他的意見和建議對自己來說不痛不癢，但一想到他會那樣對葉榆，段越澤就惱火。

要麼晚上去趟永清街？吃完晚飯趁機說在那邊睡一晚，還能找到機會跟蹤段興岩，看看他到底要搞什麼鬼。

“我今晚去我媽那邊吃飯。等我先出櫃，再帶你回去。”段越澤好像思考了很久才得出結論般，說得很堅定。

不知道為什麼，段越澤頂着完全是一副直男的樣子說什麼“出櫃”，讓葉榆覺得太好笑了。就好像即将有一場惡戰，敵人就在城門外候着，段越澤這個小兵拿着護盾說先去探探敵情一樣。

如果前方真的是一場惡戰，真的有洪水猛獸，那讓段越澤這個20歲的小兵孤身前進太殘忍了。他已經獨自前行太久了。

這次，他不需要再強撐着露出自以為堅硬的外殼。因為很愛他的葉榆願意陪他一起面對段越澤從前一直都很抗拒害怕的地方和人。

“我跟你一起。”葉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