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好奇顯然讓應泊更難為情了:“我也不想唱,但是沒辦法,每個單位都要出節目,我們單位挑人剛好把我選進去了,還站在合唱隊第一排。”
容貌端正,身形挺拔,氣質出衆,的确很适合做機關單位文宣的門面。路從辜聽完挑挑眉,有意打趣他:
“活動過程,也會寫成宣傳文章發在公衆号上吧?”
應泊聽出他意有所指,騰地一下紅了臉,撓撓後腦勺:“會,說不定……電視台還有新聞報道。”
“好,那我等着。”路從辜眼底笑意更深,“電視台的錄像設備應該會很專業。”
雖然清楚路從辜根本不會取笑自己,應泊還是有些後悔提及這一茬,他定了定神,問:“對了,你之前是在哪篇文章看到了我?我自己怎麼從來沒見過?”
那天在平舒區醫院同路從辜簡單聊過後,他回家便把望海檢察公衆号從自己入職後發布的所有文章都看了一遍,隻在文章邊角找到一句簡要的“我院第三檢察部應泊同志獲得全市十佳公訴人稱号”。
趁着等紅燈的間隙,路從辜解鎖手機,卻沒有首先翻找公衆号,而是點開了相冊。
他居然把我的照片存到了手機裡,應泊心下驚呼,不由自主地一陣暗喜。路從辜不慌不忙地調出一張照片,遞到他眼前:
“你看這張,我記得文章内容是你們陪同領導去博物館參觀,但是仔細看照片,背景裡,你在拍你同事的屁股。”
“啊?”應泊聞言目瞪口呆,忙拿過手機。他放大畫面定睛一看,果然,在參觀隊伍的末尾,自己正憋着笑揚起一掌,從背後偷襲侯萬征的屁股。侯萬征似乎早有預感,雙手提前護在屁股上,腰部前傾,身體繃緊成一張弓。
照片并不是特别清晰,但已經足夠看出兩人收斂不住的嬉皮笑臉了。
“這、這怎麼也拍下來了,還發了出來……”他結巴着,從臉頰一直紅到了脖頸,“沒有人審稿嗎?”
“說不定審稿人也覺得有意思,所以保留下來了,體現你們單位檢察幹警生龍活虎的精神面貌。”路從辜見他手指蠢蠢欲動,忙把自己的手機搶了回來,唯恐他偷偷删掉照片。應泊悻悻地坐正,試圖找補說:
“其實我們單位不都是這樣,隻是二部的企業文化比較……松弛。”
車跟着導航指引,最終停在了一處小區門口,路從辜從車窗望出去,将小區仔細端量一番,尤其注意了安保情況。
“你現在住在這裡?”他記下小區名字和位置,又問,“還需要我送你進去嗎?”
“不用了,我不怕黑。”應泊解開安全帶,有意無意地打聽,“那你呢,你現在住在哪兒?”
“老地方,沒搬過。”
應泊了然地點頭,含笑邀請說:“謝謝你送我回家,上樓坐會兒嗎?家裡有新鮮的草莓。”
“草莓?”路從辜雙眼閃過一絲亮光,又轉瞬即逝,變作不情願的落寞,“還、還是算了吧,我也該早點回家休息了。”
看出他口是心非,應泊刻意頓了一會兒,等他自己回心轉意。不料,路從辜的意志力超出他的想象,一番思想鬥争後,還是堅決地選擇對誘惑說不:
“不坐,真的不坐。再見,我要走了。”
路燈的暖光在寒風中氤氲,應泊在原地目送路從辜的車消失在道路盡頭,低頭愣愣地看着自己那拍過侯萬征屁股的右手,半晌,恨鐵不成鋼地攥成了拳頭:
“啧,怎麼就管不住這手呢?”
*
望海檢察單位食堂每天早上七點半開飯,應泊往往會在七點三十五準時推門進入。這裡供應的是不需要刷卡的自助餐,在五樣小菜、六樣熱菜中挑挑揀揀,夾些饅頭包子等主食,還有煎餅馃子嘎巴菜一類的望海特色小吃,再盛一碗米粥或是豆漿,就是一頓相當豐盛的早餐。
不止一個同事對應泊每天都能精神煥發地早早來到單位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會誤以為他是野心勃勃還根骨清奇的檢委會預備役,其實他隻是搶時間來吃飯,免得來晚吃剩菜罷了。
前三排是檢察長和檢委會領導們的位子,當然,有時候也會被初來乍到不懂内情的實習生占去。應泊一般會像公共課占座的大學生一樣畏畏縮縮地坐在最後面,原因無他,單純懶得假笑着同領導們虛與委蛇。
“嘿,琢磨嘛呢?”侯萬征端着餐盤坐到他身邊,用手肘頂頂他,“……黑眼圈這麼重?論文寫不出來就不寫嘛。”
“看不起誰呢,我論文早寫完了,都交上去了。”應泊沒看他,兀自翻看着朋友圈,給除了廣告外的每一條都點了贊,“孩子放假了?”
“嗯呢,期末考得不錯,非要我和她媽領她吃什麼日料,又少又難吃,都是生的,花了我一千多。”侯萬征塞了一大口菜,又夾走了應泊盤子裡被挑出來的胡蘿蔔,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