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正是因為此事匆忙下蘇州,才得與沈穆心意相通,心中一甜,臉上不自覺滿溢笑容,他拍拍霍無憂的肩膀寬慰道:“今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說這些事,你要是真愧疚難安……”顧如珩憋着壞,“我可是知道霍大将軍還收着杜康酒,你給我嘗一口就罷!”
燕然笑倒:“别忘了我!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我也要!”
霍無憂釋然地哈哈大笑:“你小子!行!我拼了被我爹打斷腿,也給你偷出一壇!”
幾個人說說笑笑,不久,那烤羊終于上了來,羊肉鮮美無比,滋滋冒油。沈奕偏頭突然問道:“方才聽殿下說‘因禍得福’,不知是得了什麼福?”
“……”顧如珩用小刀拆了一塊羊排往沈奕嘴裡一塞,他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沈奕看着端正無比,實則腹黑得很。謝林跟沈轅兩人積怨已深,偏這小子裝得一臉單純诳了謝昭與他交好,兩人堪稱形影不離,也時常遊走謝家的清談會。不過這也是好事,沈穆與謝家的關系緩和許多,正是得益于沈奕的周旋。
雖然顧如珩很願意昭告全天下沈穆是他的人,但他又不是傻子,不至于蠢到大大咧咧與好友們分享此事。
不過沈奕這人太精,他遲早都會知道的。
為免被沈奕套話,顧如珩就不停地往沈奕盤子裡放東西,沈奕隻好吃吃吃啃啃啃,嘴巴一刻都閑不住。
“燕然,”霍無憂轉了一下酒杯,“你想好了嗎?真要跟着我們上戰場?”
燕然細細地撮掉花生外表那層皮,把白生生的花生肉丢進嘴裡。
他臉上是超乎年齡的冷靜:“當然。大好男兒一身武功不征戰沙場,留在家中坐吃等死,我燕然不屑。”
邵博遠舉起酒杯跟燕然碰了一下。
“這是很難得的機會。”邵博廷撿了一個幹淨的碗,開始剝花生,他低着頭,眉眼沉靜:“燕大哥在京中處處受限,處境不佳,老國公憑戰功得封爵位,燕大哥想要安穩襲爵必得拿出點真才實幹,才好堵了旁人的嘴,自己也有底氣。”
燕然心中一動,看向邵博廷的眼神很有些難言的感動,反倒是邵博廷低着頭,不再多說。
顧如珩的眼睛往這兩人來回轉了一圈,含笑不語。
沈奕咽盡了口中的食物,單手覆住面前的食碟。
“二殿下,你會參戰嗎?”
顧如珩搖搖頭隻笑:“我?萬事不由我。”
霍無憂沉默不語,邵博遠轉了話題:“春狩的日子定下了,嗨呀,不知道陛下怎麼會選在這個時候去圍獵,奇怪,奇怪!”
燕然若有所思:“四方館熱鬧得很,那些使臣也會跟着去,陛下應該是想借此展現我大盛的實力和決心吧。”
邵博廷突然轉頭問他哥哥:“哥,圍獵場裡會有老虎獅子嗎?”
邵博廷身體不是很好,所以這類活動怡和郡主一直不讓他參加,他好奇得緊,也是為了轉移話題。
燕然喝了一口酒回答了他的問題:“老虎獅子怕是沒有,但是黑熊應該是有的,不都傳了好些年,說那圍場有一隻黑熊,幾年前還吃了一個人咳咳……嗎?”
他才想起來邵博廷膽小,想要收嘴卻沒收住,隻收了一半,遂被邵博遠在桌下又踹了一腳。
邵博廷倒沒什麼反應,反而乖巧地把一碗取了外殼、去了皮的花生推到了燕然面前,燕然眸光發暗,而後大大咧咧地拍拍邵博廷的肩膀,力度卻很輕。
……
他們這幾個人第二日大多有公幹,顧如珩、沈奕和邵博廷還有門禁,所以沒有留得很晚,看着時間差不多就回去了。
接沈奕的馬車已經來了,他便先行告辭。霍無憂喝得大醉,邵博遠實在不放心,提出他來送人回家。邵博廷揉了揉眼睛,燕然酒量很好,根本沒醉,邵博遠就拜托燕然送弟弟回去。
燕然和邵博廷自小就在一起玩的,不管外面風聞如何,邵博遠對燕然都很放心。
至于顧如珩,小二牽來追風,霍無憂看了就扒着馬鞍想上去——“這醉鬼!”
邵博遠邊罵邊趕緊把人薅下來丢進自家的馬車,這馬出了名的烈,要不是顧如珩牽着缰繩控住馬,霍無憂肯定就被踹翻了。
顧如珩翻身上馬,追風噴了噴鼻子。
“博遠,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見!”
邵博遠:“行,我過幾天找你去!”
顧如珩挺直腰背,輕喝一聲,追風揚蹄奔走。
前路黑暗無光,邵博遠站在原地久久不動,剛還在發酒瘋的霍無憂卻沒了動靜。
邵博遠拍了拍車廂,歎了一口氣:“且看,将來吧。”
霍無憂靠着車廂,一向心大的霍小将軍愁得想罵人。
……
三皇子屢屢不顧霍家軍将士的死活來回搞事,真當他們是好捏的柿子?
二皇子能力品行都早已是他和他爹都認可的,怪隻怪二皇子命數不好,否則,他們也不至于這樣糾結。
邵博遠說的不錯,霍無憂握緊了拳頭,大事尚未定下,塵埃落定前,都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