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笑道:“王爺也是知道的,那兩郡是言之的心血,朝中削尖了腦袋想要去的人隻是眼饞那裡的收益,怎麼會沿着言之的道路走下去呢?所以——”
靖安親王道:“所以你是想要推薦人選?”
宋卿點頭。她知道自己能量不夠,所以隻能借助靖安親王的力量。她又取出一個冊子,“這是言之調查的表兄妹成婚的弊端數據,請靖安親王一觀。”
靖安親王心思一轉,已經開始謀劃如何借着這件事情拉下一批礙眼的大臣。宋言之所能做的事情不少,堪稱孤的肱骨之臣,她不好色、不貪财,節儉勤勉,對下面人的恭維不屑一顧,有時孤都以為她是個聖人。
不過,令孤欣慰的事。她的政治嗅覺不是那麼的敏感,是件好事。不然,任是哪位帝王,也容不下這樣的完人。
雖是這麼想着,靖安親王依舊的可親的。宋卿不會知道,她的未來就在靖安親王的心中轉了轉。
宋卿将推薦的名單給了靖安親王,又被留了午膳,才帶着靖安親王給的禮物“滿載而歸。”
宋卿心中的疲憊不可言說。靖安親王是領導,是朋友,卻獨獨不是同伴。
她一邊要在精明強幹的親王面前彙報業績,一邊要仔細斟酌言語,免得暴露封建君主掘墓人的事情。還要在字裡行間照顧靖安親王的情緒,腦力的耗費怎一個多字了的。
她下了馬車,揉着太陽穴回了院子,剛換了衣裳,隻聽喬木求見。
宋卿閉眼假寐,“怎麼了?”
喬木道:“快要過年了,不知母親是什麼想法?”
是和宋夫人一起,還是自己在宋府守歲。
宋卿歎了口氣,“大年三十,當今怕是要設宴,初二去看看你外祖母也就是了。”
喬木點頭,表示知道了,“還有,女子書院給我發來了錄取通知書,讓我開春了去入學。”
宋卿一聽,睜開眼,仔仔細細的打量着喬木,十四五歲的少女,明豔之中帶着些野性的美,舉止得宜,已經是個大人模樣了,“既然要去,就好好學。三年後的第一屆女子科舉,你下場試試。”
“是!”,喬木一聽,眼中帶着些敬仰,“那,母親可有科舉的資料,能否借女兒一觀?”
宋卿面上依舊平靜,心中卻是一愣。
我不是科舉入仕的!我是經過靖安親王免試入職的。
她哪兒來的資料?但是身為母親的表率,讓她不能示弱,隻道:“過陣子給你送去。”
等喬木一走,她便吩咐蘭溪去搜集科舉資料。
宋卿送走了女兒,草草洗漱過後沾床就睡,一覺醒來便是日上三竿的時候。丫鬟捧着洗漱用的東西魚貫而入,收拾好,披上描金的玄狐披風,便去了宋府。宋祭酒的宋府。
一大家子的人堪稱枝繁葉茂,十幾個差不多年紀的孫輩看的宋卿眼暈。宋祭酒鬓邊生出華發,氣勢卻是愈加深不可測,宋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明顯還是再怪她。其他的嫂子侄子孫輩子侄很是熱情。
自家異母大哥看起來不是那麼情願拍宋卿的馬匹,已經成婚的宋景明沉穩了不少。
宋卿分了禮物,很是得體的應對。給父母的真心用昂貴的珍珠佛塔,可謂天地可表。
不論是給父母眼含熱淚的磕頭,還是令人潸然淚下的親人重聚的場面,都演的很是真實。她掃過周圍人的神情,心中笑道:啧!這些人如果去了現代,奧斯卡還有其他人什麼事啊!
至于自己?在南邊九死一生的時候,府中沒有伸出援手,需要人手的時候,府中視而不見。在萬彙城破土而出的時候,便來分享果實。那時宋卿人微言輕,不得不捏鼻子認了。
回京之後,不見關心,來了便是要她割肉喂鷹,她又不是菩薩。再深的感情能經得起這麼磋磨?
更何況十幾年未見的“親人”!面子上過得去也就是了。
吃過飯之後,宋祭酒将宋卿叫到書房,言談之間很是關心,父親愛子之情拳拳。
宋卿注意到了宋祭酒關心的眼神,她尊敬父親的神情不是也作假。
隻是,宋祭酒如今的關心是真,為了利益抛棄女兒是真,為了家族可以放棄一切也是真。
宋卿出了書房,門口便是已經成人的宋景明。他已經考上舉人,娶妻生子,不曾入仕的他依舊一團孩子氣。
兩人去了後院的涼亭說話,宋景明不知為何有些緊張,十年未見的姐姐,看起來有些像是父親,深不可測。
宋卿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笑道:“二哥當了白鹿書院的先生,你如今就在家裡閑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