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失魂落魄的王隽,她輕歎一聲:“隻是這孩子以人身修煉成仙,還沒等了解三界全貌,形成自己的世界觀,又被我打碎了往日的認知,恐怕需要些時間緩和。”
玄鳥:“……别說是她了,就連我也受不得這真相。”
女魃輕輕撫着王隽雕塑般的臉,滿眼哀傷:“她空有功德無量,修為卻太淺,難保不被天帝利用。既然她問了,我就當是機緣已到,全告訴她了。”
玄鳥打起精神,輕輕拍着王隽的肩,無聲地将她的意識拉回來。
王隽還在震驚中久久難以平複心情,她看向女魃:“可你是怎麼知道的?”
女魃低頭,“她不在了,可她的身體和意志在留在這裡。”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髒,“就在這裡。”
“自我來赤水之北後的三日,我就死了。可當我的靈魂轉世前,我卻附在一塊靈石上。”
“靈石有了我的靈魂後,漸漸地形成了這岩石大地,我發現我竟然能孕育萬物生靈,與自然融為一體。通過女娲殘留的記憶,我推斷出三界外亦有天道,那是唯一制衡神仙的力量。”
看着還在運轉大腦的王隽,女魃憐愛地扶起她的臉:“你可知我為何隻将此事告訴了你?”
王隽用力地搖了搖頭。
玄鳥欲言又止:難道我是順便的嗎?
“因為你很特别。”女魃笑笑。
“因為我能說會道,機敏過人?”王隽擠出一個笑容,内心越發不安。
女魃死死盯着她,似是不容她拒絕自己未知的命運。
“因為你和我一樣。”
王隽和玄鳥雙雙石化了。
玄鳥似哭似笑,難道王隽體内也有女娲的力量?
那之前她遊曆到小須彌山,自己和蓮吉菩薩怎麼從未看出來?為什麼她在佛會上也沒有被大家看出來?
難道,難道……
女娲的力量,不僅高于東方那群神仙,還高于西方佛祖嗎?
而王隽的臉色同樣笑得比哭還難看,那瞬間,心底的不安和恐懼遠遠超過身上存在上古力量的驚訝,她顫抖的手指了指自己:“啊?我嗎?”
“因為我的身體有她的力量,自然也能感受到你的。”
女魃沒有給她更多思考的時間,她不動聲色地擡眼望天。
再過一個時辰,那雲間窺視的順風耳和千裡眼将就會探視到這裡。
“王隽,我之所以能感受你體内的力量,不是因為你的靈魂攜帶了這部分力量。”
她緊緊握住王隽的肩膀,神色凝重。
“更像是……你是力量本身。”
王隽呆呆地看向玄鳥,嘴巴像是要塞下一個雞蛋。
女魃的意思是,她是女娲的……
“不不不,我不是,這不可能!”
她痛苦地抱住頭蹲了下來,拼命甩去那個可怕的念頭。
“我隻是一個小仙小人,啊不。”王隽從縫隙中露出驚恐的眼睛,“我到底是誰……”
女魃默默抱住了她,面露憂色道:“盡管這對你而言,不是知道真相的最好時機,可再不說,我就沒有機會了。”
她沉重地閉上眼睛,“我絕對不能被天帝收服,我的力量一旦被奪走,你同樣岌岌可危。”
“可是,為什麼是我……”
“這樣一來,我的立場到底是什麼?我是人還是仙?”王隽不甘心道。“我是女娲的什麼?記憶還是靈魂的一部分?”
玄鳥沖上去抱住她:“你是王隽,不管你曾經是什麼,你現在隻是王隽。”
“那個為天下衆生的王隽。”
“我知道。”王隽強顔歡笑着,“我隻是不想讓我以往的所有努力,都被視為這‘力量’的緣故。”
女魃幽幽道:“你所作的一切,我早已有聽聞。你放心,力量并未被任何神明知曉。”
她頓了頓,就連西王母和天帝也不知道。
女魃繼續寬慰她:“如果你覺得這力量令你不安,那你永遠不會有使用它的那天,你也不會被人發現。”
“可是師姐你呢?”
王隽擡起哀傷的眼睛,“你會怎麼樣呢?”
“我啊……”
女魃滿不在乎地笑着:“不是說了麼,天兵天将打下來,我就是把這裡盡數毀了,也絕不給他們留下!”
“現在,你該走了。”女魃戀戀不舍地看着她,“總有一天,你會想起她的一切。”
王隽還沒反應過來,就和玄鳥被女魃用流雲裹挾着送入天上。
耳畔還蕩着一句密語,那是她們共同的記憶。
“莫忘前塵,莫戀是非。謹為人言,莫舍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