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韻芝走下台階來到王天行面前,溫柔的臉上滿是擔憂,“他曾經說過,要杜家人把欠他的一切都還給他,還說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能和我再無後顧之憂的在一起。我擔心他會被仇恨蒙蔽,做出出格的事來。所以還請王探長幫幫我,在他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之前阻止他,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就怕他已經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
王天行自言自語完這一句後擡頭,清了清嗓說道,“你照顧好他,我也會派便衣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守在病房外,算保護,也算看守吧……有些事情我還想不通,得回杜公館一趟。”
“你還有哪些事想不通?”
“太多了。從杜老爺子一家滅門慘案開始到現在,一共發生了七件案子,我腦仁都快炸了。”
王天行不提,她都快忘着還有杜伯威一家三口的案子懸而未決,至今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歎一口氣,複開口道,“那我可以最後拜托你一件事嗎?”
“你說。”
“可以麻煩你去茂謙的家,給他拿些衣服過來嗎?事情發展到現在,我不敢離開他半步。拜托别人去他家裡,我又不放心。另外再順便下樓到他律所辦公室裡取他的那副備用眼鏡來,應該就在他辦公桌上,原本的那副在被柴哥綁走的時候摔壞了。”
“這個沒什麼,我派個手下去取了拿來給你就是。”
“我隻相信你。”說罷她拿出一把鑰匙放到王天行手中,面色凝重,“還請王探長親自走這一趟,拜托了。”
她有這樣的顧慮也是人之常情。
經過綁架案一時,若真如王天行和喬韻芝心裡想的那樣,霍茂謙此舉說不定已經得罪了上海的□□,柴哥和虎七身後若是還有更大的勢力頭目,想必不會放過這個男。畢竟前有豺狼後有虎,如今的霍茂謙就像是懸挂在所有人頭頂上一塊晃眼的金子,所有人都躲在暗處,準備趁人不備之時伸出手去薅上一把,就算沒辦法将金子收入囊中,哪怕隻掉落一點金粉也算是漁翁得利。
王天行接鑰匙放進衣兜,隔着衣服拍了拍,示意喬韻芝安心。
“行,我明天從杜公館回來就去一趟,晚上再來找你。”
-
王天行揣着滿腦子疑問,一夜無眠。
所以天不亮他就撇開警署衆人,讓自家司機開着車送自己上山,來到杜公館門口。
走進去之後,一切如常。聽張媽說,霍茂謙讓杜公館所有東西都保持原封不動,等他和喬韻芝住進來之後,再由喬韻芝來決定做哪些修改,隻一件事,就是把杜老爺夫妻倆的卧房封閉起來,棄置不用,主卧的位置另外再選。
霍茂謙不想住死人的房間合情合理,王天行讓張媽繼續去忙她的,自己在這杜公館裡四處轉轉。
書房裡陳設未變,被仆人打掃得一塵不染。目之所及,桌上的照片、文檔、電話,鳥籠裡昏沉欲睡的鳥,窗外紅綠相間的花園和鳥籠架,杜伯威一家三口慘死在這座詭異的“囚鳥館”這件事正在被世人所遺忘。
他呆坐一陣後起身,走出來到前館與别館之間的回廊裡,漫無目的地散步,看到張媽和幾個女傭人端着木盆、牽着繩子往回廊末端走,盆子裡還裝着洗好的被褥。
“這是做什麼?”
張媽一邊指揮其他人把繩子挂在回廊屋檐下的挂鈎上,一邊轉過頭對王天行笑得局促,“我們在這牽繩曬被子呢。”
“在這裡晾被子?杜老爺和杜夫人會允許你們在花園裡曬被子?”
不愧是警署署長的兒子,他一眼就看出這裡若是換成平時,是連接前館與别館最為顯眼的連廊,且旁邊就是花園,都是會被賓客一眼就看到的地方,怎麼可能會用來晾曬被褥?
張媽聽完并未停下手上動作,解釋道,“平時肯定不行,平時我們都是挂到連廊上面去,可是這坡度很是煩人,挂上去的被子老是要往下滑,所以我們就……哎呀,這不是看霍少爺和喬小姐都沒住進來嘛,連廊下頭很平,晾曬被子也不會滑來滑去的,空着也是空着嘛……”
“滑來滑去……”
王天行轉頭向身後看去,長長的連廊從前館到别館,自己身後的長廊的确像是一條有斜度的滑坡,若是有小孩兒在這裡騎四輪車,不用踩腳踏闆就可以從上面滑下來。
回想起他始終解不開的那樁案子,他突然豁然開朗,打了個響指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