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位置的花,還未來得及綻放,就已經凋零。
向明曦說:“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向明曦又說:“謝謝你,明希,真的謝謝你。”
最後,向明曦說:“可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
她的聲音很清澈,卻帶着深深的自嘲與諷刺。
“在化妝間的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你對我不一樣,你在意我。”
從第一次見面,向明曦就發現了,明希看她的眼神不一樣,和看向别人時完全不一樣。
一開始,向明曦确實是不知道明希的喜歡,但向明曦能夠察覺到明希對她有關注和在意。或許是幼時的經曆所緻,向明曦對人的情緒變化很敏感,對于一個人對她是善意還是惡意,向明曦能夠很清楚地分辨出來。
她珍惜善意,可她也利用善意。
直到那一天,那個夜晚,向明曦才真正确定,明希是喜歡她的。
她從猜測到确定,隻花了很短的時間。
也是在很短的時間内,她決定假裝沒有察覺。
她猶豫過,也糾結過,最終還是将它藏起。
“明希,喜歡一個人,在意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我知道你喜歡我,所以我的畏懼、我的小心、我的木讷、我的不善言辭,都是故意表現給你看的,因為我知道,你想要看到,或者說,你們都樂意看到這樣一個人,一個認真、專心、刻苦卻不會表現的人。”
“她像個異類,與周圍格格不入,我又何嘗不是呢?”
向明曦的确不懂娛樂圈的這些規矩,從未有人教過她這些,阿姐雖然年長于她,可很多時候卻很單純。向明曦如果真的是木讷的,真的是完全不懂與人交往的,她就不可能走到今天。
過去,向明曦做過餐館廚師、做過服務員、也做過服裝店銷售、在夜市擺過攤。
混迹在人群中,也混迹在生活裡。
向明曦與幾個舍友關系處得都不錯,與薛錨也常有聯系,還有更多的人,都和向明曦有着很好的關系。如果向明曦真的是愚鈍的,又怎會踏入這個圈子,她确實不清楚與一部分人該如何相處,但她絕不是在明希面前那樣呆呆的,向明曦或許不夠圓滑,但絕不是在明希面前的那般笨拙。
十八歲的向明曦或許如此,可二十八歲的向明曦不是如此。
不能出挑,不可奪目,一直是向明曦的生存之道,直到看見希望之前都是如此。
她的退路是死亡不錯,但向明曦不畏懼死亡,可向明曦仍舊想活下去。
向明曦很矛盾。
她始終是異類,她不屬于任何地方。
“被拍的那個晚上,你知道嗎?其實我知道有狗仔在,但我沒有提醒你,也是我主動靠過去被拍的。”
還未下車前阿姐就告訴了她周圍有狗仔,而且不是好人的那種,需不需要她幫忙掩蓋。
那一瞬間向明曦想了很多,她知道一旦被拍肯定會被放到網上,少不了罵的同時一定會帶來關注,所以向明曦拒絕了,她不着痕迹輕輕搖頭,用口型說出“不用”。
阿姐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她們被狗仔拍下。
向明曦從未如此厭惡自己,她明知明希的靠近是為了什麼,可她為了自己的所求,就這樣利用了明希。
當向明曦三個字出現在熱搜上時,向明曦的低頭與顫抖并不是在害怕,那些言論不足以讓她害怕,她是在高興,她是在興奮。
她需要被人關注,她想要被人注意到。
“明希,今天,或者說昨天,你開心嗎?”向明曦問,可她并不是想要得到明希的回答,就自顧自地接着說:“你應該是開心的,你看,如果我想,我也可以讓你很開心。”
“可我不想。”向明曦說。
她的聲音如風,輕飄飄的,将溫柔帶走。
熾熱的心涼了下來,明希覺得有些冷了。
“明希,謝謝你的喜歡,我很高興,真的,我很高興。”像是孩童得到了渴求已久的寶物,小心翼翼地,生怕碎了一般,很是脆弱的寶物。
“所以我不想再騙你了,對不起,你喜歡錯了人,你喜歡的,從來都不是真的我。”她的聲音像一陣急促的風,來得猝不及防,也走得猝不及防。
“就到此為止吧。”最後,向明曦這樣說。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清冷又無情,沒有溫度的光輝落在身上,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她閉上眼睛,等待月亮的審判。
明希背對着月亮,與向明曦有着三步的距離,她們面對着面,所以,明希能夠很清晰地看清向明曦的神情。
說話時的表情是什麼樣子,用着什麼樣的語氣,眼裡流露出的情緒,明希都能夠看清,也能夠聽清。
她說是假的。
她說是錯的。
心髒在抽痛,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湧了過去,撕扯着她的心口。
指尖發白,微微顫動着。
向明曦的話看似很平靜,卻帶來了痛苦的風暴。
喉嚨在被灼燒,眼睛在被灼燒,心髒也在被灼燒,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被烈火灼燒。
明希扯出一個笑,很難看,未到三秒,還是沉了下去。
回想起往日的一幕幕,她要如何去相信,那些都是虛假的面具。
她隻有一個問題想問。
迫不及待,如同救命稻草。
“當年,你遞給我的那張用來擦淚的紙,也是虛情假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