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第一次被迫喝酒時一樣,紅疹很快就布滿一片,有往面上蔓延的趨勢,生理性的瘙癢更是十分折磨人,向明曦動了動手指,想撓但忍住了。
說來也是奇怪,過敏反應在向明曦身上總是起得很快,哪怕僅僅是明希口腔中殘留的那一點兒酒精,也足夠很快速地引起過敏反應,紅疹很是明顯,臉頰、脖頸、手臂,露出來的肌膚都能夠看見。
瞧得明希有些慌,她着急地站了起來,拉上向明曦起了紅疹的右手,有些慌亂:“去醫院!”拉着向明曦就要走,紅疹還在蔓延,似乎有讓人呼吸不過來的趨勢,“不對、先吃藥!我這裡有氯雷他定!”
說着,明希就要去找藥,卻被向明曦拉住了,向明曦很冷靜,絲毫不慌:“不用,我有藥。”
手一伸,在褲子側邊的包裡掏出一闆藥片,掰了一片放在口中咽下,沒有喝水,有些幹。
“吃飯吧,沒事,等下就好了。”向明曦拉着明希走到餐桌前。
越是若無其事,就越是讓明希心疼,從向明曦拿藥的動作來看,顯然是随身攜帶,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麼,才會養成這樣的習慣。
“吃飯。”向明曦重複了一遍。
明希坐下來,端着碗,有些心不在焉,視線頻頻往向明曦身上投射去,半天也沒動上幾筷子。
向明曦默不作聲地吃着,她吃得很安靜,不多時,碗裡的飯已去了一半,但明希那邊還滿着,未有減少多少。
紅疹來得快,去得也快,吃下藥沒過多久,瘙癢就緩解了許多,面上的潮紅也淡了下去,瞧着沒那麼吓人了。
向明曦緩緩喝了一口湯,瞥了一眼明希,放下碗歎氣道:“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你的過敏?”明希小心翼翼地開口。
“沒事,再等一會兒就完全好了。”向明曦回道。
聽到向明曦的回答,又看了看她的脖子,紅疹确實淡了許多明希心裡松了一口氣。
“你為什麼會……随身攜帶抗過敏藥。”是發生過什麼嗎?明希很擔心。
“因為以前差點死掉。” 向明曦說得雲淡風輕,就好像在說别人的事情一樣。
明希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險些沒拿穩。
“想知道?”向明曦放下碗筷,饒有興趣地看着明希。
明希誠實地點頭。
“還喝酒嗎?”向明曦又問。
“……不喝了。”明希乖乖地回應。在知道向明曦是真的酒精過敏的那一刻,明希就下了決心,非必要不喝酒了。
“過敏藥是為我準備的嗎?”向明曦猜測,結合之前所看到的,向明曦猜想,明希家中的過敏藥是因為她而準備的。
“……是”當初知道向明曦酒精過敏後,明希就買了抗過敏藥放在家中,日常出門的背包裡也會放。
心髒被觸動,心底的小人兒,仿佛被誰撫摸了一下。
“明希,你好像對我很了解,是有調查我嗎?”向明曦眯起眼睛,有些危險的氣息。
“我沒有。”明希搖頭,她說的是真話,她的确沒有刻意調查過向明曦。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下某種決心,她輕輕地開口:“如果我說,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你相信嗎?”
這次輪到向明曦沉默了,遊樂園那日明希的話語在腦海中浮現。
“當年,你遞給我的那張用來擦淚的紙,也是虛情假意嗎?”
“當年你對我說的那些話,也是假情假意嗎?”
當年,當年,到底是什麼時候,我見過明希?
記憶裡來來往往的身影很多,可久遠的記憶中,關于明希,卻是一片空白,詢問過阿姐也一無所知,遺失,是遺失的記憶。
八年前,遺失指向八年前。
但那時,分明沒有丢失多少記憶。
良久,向明曦開口說:“吃飯。”沒有回答,也聽不出情緒,好像隻是在刻意重複。
明希低下頭重新端起碗,菜有些涼了,入口微涼,但不怎麼影響口感,依然嘗得出應有的滋味。
咀嚼,咽下,嘗得出,嘗不出。
明希隻是機械地吃着。
“對不起。”向明曦忽地道歉,過敏帶來的瘙癢還沒有完全退去,她略顯煩躁地抓了抓頭,手指穿插在頭發裡撓了撓,有些心煩,“我不值得你這麼上心。”
明希放下碗筷,起身走到向明曦身旁坐下,抓住她還想撓的手,溫聲道:“可我願意,因為你值得,哪怕你并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