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書裡不是描寫那些武功蓋世的大俠麼,好家夥,刀槍不入,迅如雷霆,喝!”
她潇灑地擺了個動作,接着狠狠拍了拍我的胸脯。
“還有天生居住在星球上的部族,你想想,那風吹日曬、翻山越嶺的,可不得渾身腱子肉。别到時候沈博一上去,就被她們打趴下了。”
她們親昵地把手搭在我身上,還故意用力捏了捏我的胳膊。
肌肉突突地跳着,我悠悠開口,反射弧慢了一整個世紀:
“周緊軍官……不太像個軍人,她好平靜,看起來似乎從沒殺過人。”
有人笑起來:“就舟的全自動作戰裝備,換作是你,摁下個按鈕就能殺人,你就算殺她一千一萬個,又會有什麼特别的感覺?”
“好巧,周緊軍官也是這麼說的。她讓我去O學院從零學起,用刀,用槍,赤身肉搏。”
我用手在自己脖子前比了一下,對應周緊說的刀割喉嚨。
這下換她吃驚了,她目光裡似乎對我肅然起敬了幾分:“沈博,你還真要去O學院返祖了。”
返祖。
我一時感到這個描述十分貼切。
曆史書上說到,O星系的人類,自從駐紮進這個星系,各自建立不同部落開始,便獨立開展了進化。就好像生物書裡,同種屬的生物因為地殼運動被分隔開後,最終演化成了不同種類那樣。
雖然保持着一定的聯系,也有像星系學院這樣的聯合組織存在,但各部落在進化方向選擇上的暗自較勁從一開始就沒有停止過。
或許女人們來到O星系後,已經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們不再需要無止境的戰鬥,無上限的高效運轉,去掠奪殆盡整個宇宙的資源。
她們隻想更好地活着,進化成為更強大的人類,将文明和生命延續下去。
在星系學院那裡,一切都會從頭開始,我會回到一個普通人類最初的樣子。
“可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是我。”
“或許是抽簽吧。”牛肉啃完了,她嘬了嘬帶油的手指,用手肘推我。
“管她呢,沈博。十年以後,等你回到舟,進入軍隊,那時候,或許你能用上我做的系統,我搭建的武器平台。然後你隻需要在系統裡點一個确定,就能像周緊軍士長那樣,殺完人還能輕飄飄保持數十年的平和。”
下課鈴響了。
腕表在我眼前投屏出課表,标紅了的那節政史課閃爍着,倒計時是二十分鐘。
“有人一起去上政史課嗎,在中庭的曆史博物館,還有二十分鐘就開課了。”
我收拾着書包,補上一句:“黃龍的課。”
反響并不激烈,來不及等待,我走出了門,用腕表呼叫下一趟的運輸艙。
在博物館的入口處錄入信息,解鎖權限,我順利來到了二樓的講解區。
階梯式的座位圍成半弧,容納了一半多的學生。中間的講台上站着一個女人,十分怪異。我從沒見過有人留這麼長的頭發。
舟上的船員大多喜歡清爽幹淨的短發,剃至寸頭、全光的也比比皆是,除了中庭幾個自诩藝術家的人士,平日很難在路上看到留頭發的人。
但是此刻講台上的那一位,她的頭發長度簡直超越人類,一绺绺長得末端已經幹枯的頭發直伸到大腿,尾端用繩子束着,沒有任何刻意的造型,整個人就像在頭皮上挂了條長長的黑布。
過長的頭發與她的面容和身體并不搭配,呈現出一種違和的觀感。
說實話,看到的一瞬間,我甚至覺得有些反胃,就好像曾經在新聞裡見過從不剪指甲的人那樣,指甲最後長得彎成幾坨螺旋狀搭在指尖,像在手上挂滿幹枯的辣椒,或是風幹石化的蝸殼。
我低頭給姐姐發去了一個問号。
身旁的同學陸續關閉通訊設備,我也靜音了消息通知,從包裡掏出筆記本。
政史課是通用類課程,因此教學地點并不在各個特定的學院,而是在舟的中庭——這個船上最為集中繁華的區域。
不知道周圍的同學都來自什麼學校,什麼專業,不過光憑對她們氣質的感受,我都能猜出一些來。
舟就是這樣一個自由的地方,幾乎每個人都能找到同自己的天賦和愛好相匹配的學業,最後發展為伴随一生的人生事業,媽媽是這樣,姐姐和我也是。
“女士們,歡迎來到今天下午的政史課,我是來自舟曆史博物館的館長黃龍。今天,我想和大家講一講舟的曆史。”
這堂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