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一路以來風沙未斷,學院提供的防護服卻很好地做了阻隔。這件外表看似樸素的土黃色軍裝,除了能與地貌相融的隐蔽特點外,材質與設計也極其貼合實際使用。
我伸手摸了摸領口,細節處往往最能看出水準。
“基姐,明明你開車那麼穩,昨天怎麼還讓刀峰那個瘋子開?”
我們挨個下車。
同樣的一輛沙地摩托,不同的是,今天在阿基的操控下,我們一路十分平穩安然地抵達了訓練處,昨天的極速狂飙恢複成了一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交通出行。
阿基:“訓練第一天,我有點于心不忍嘛。”
我:“……聽起來不太妙。”
晞已經高照了,氣層太厚,擡眼望去,整個地表像陰天那樣,雖然被照亮了,但始終蒙灰般看不清遠處,也見不到晞的真面目。
向身邊望去,昨天登陸時,因為穿着各部軍裝而格外畫風迥異的女人們,現在已經因為統一了服裝而展現出一種和諧。
然而相同的衣服下,她們的特征仿佛變得更加明顯,從身材、外貌,到性格舉止。
“傷好點了嗎,大戎?”
她轉過頭看着我,那爽朗的笑容似乎不用經過大腦思考就自然流露了。
是她口口聲聲說着不想和這裡任何其他部族的女人交好的,但是見到人的時候,下意識做出回應的時候,她那張英氣的臉總是笑着,積極滿分:
“以姐的體質,昨天半夜就好完全了。”
“别貧了,護具帶着了嗎,今天訓練量力而行吧。”
大戎有些不屑地笑了笑,故意往前幾步沖到了人群前面,訓練場地上豎着一排單杠,像是在不斷證明自己的實力那樣,她輕松地抓上了杠,毫不費力做了幾組引體向上,并且随意地挂在了上面。
看見器具,健身慣了的人總是忍不住上手,我們幾個也都不甘示弱地上了杠,像在玩耍那樣,又有點暗自較勁。
就在我們一行人都挂上後,眼熟的那名軍官出現了:
“不錯,都挺有精神的,那你們就呆在杠上聽我說吧。”
“啊?”
負責主持開學測試的那個女人,我腦海中對她的印象就停留在昨日的幾個片段,突然的發号施令,乘坐直升機觀察着比賽局勢,以及最後的簡單收尾。
除了矯健強壯的身軀,年長許多的歲數,她還有着一種身經百戰後的滄桑感。
我真不知,在如此和平的O星系,她到底哪來的這種氣質,莫非學院的操練真的已經到了一種慘無人道的地步。
“昨天晚上,你們已經聽了太多自我介紹了吧,那我今天一切從簡。”
“我叫李威,之後負責你們在星系學院的集訓安排。”
“形式上的東西不用太在意,不過具體到實際訓練裡,我還是希望大家能認真對待,增進實力。”
話說得很親和,但就她這開場讓我們挂杠的下馬威,我已經隐隐感覺到了她的嚴厲和手段。
不知還要說多久,我抓着杆挺身翻上,用肩肘架着整個身體,盡可能減少消耗。
我:“李教官,我們來到星系學院訓練,幾年過後,再各自回到自己的部族,就這樣?”
李威笑了笑,擡手看着自己的腕表,翻閱起我們昨晚填寫的資料:
“沒錯。沈博,看來在舟上,你已經遇見過訓練歸來的人了?”
我:“不光見過,她現在已經成為舟軍隊中舉足輕重的一員了,我來學院訓練的事情也是她一手安排的。”
還有離舟時她的陪伴和安慰。
或許因為她身份不凡,或許僅僅是因為這些寬慰溫暖人的片刻,對于周緊,我心中總有種别樣的情緒。
接到這個臨時的事項後,她作為舟上有頭有臉的一個人物,始終貫穿着我的進程,而她自己,竟也曾經是參與過集訓的一員。
周緊看起來和其他船員、其他舟的軍人有什麼區别嗎?
她熟悉運用的是舟的那套軍事體系,她指揮和護衛的也僅僅是我們舟的那艘艦船。
在星系學院進修的幾年時間,帶給她的,難不成就隻是她那份超脫的,與軍人格格不入的淡然?
李威聽了,輕輕點了點頭。
我:“原本就屬于舟的船員,最終回到了舟效力。李教官,星系學院集訓的意義,就在于讓一屆屆學員開拓眼見,增長本領嗎?”
大戎:“教官,我也想問,十年一屆的星系學院集訓到底是幹嘛用的?”
李威:“就像這個項目名那樣,各個部族的新兵來到學院,會開啟為數幾年的軍事學習和訓練。”
“當然,在這裡我就不給你們打啞謎了。”
“獨屬于學院的訓練方式和标準要求,為的是在這幾年服役的過程中,讓你們有能力協助着完成一些屬于整個星系的任務。”
阿比:“整個星系中部族們都責無旁貸的任務,但卻隻依靠幾個培訓了兩三年的新兵?”
李威:“呵,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任務。但有些事情,各個部族的人都在場見證、親身參與會比較合适,僅此而已。”
“O星系部族分隔而建,互不來往,要各族派出自己的精銳力量組建隊伍,簡直難如登天。”
“而部族們的新兵呢,有潛力的同時,對局勢影響又不大,這已經是學院斡旋多方後取得的成果了。”
這話說得很模棱兩可。
這批新人對于部族來說,究竟是有潛力,還是可有可無。
我想起了曾經在舟上的新兵同學們。我會恰恰是因為并不如她們那麼優異而被選中嗎,還是有誰提前察覺到了連我自己都尚未發現的天賦?
場上的其他人呢,連刀峰和阿比那樣,在我看來強得不可思議的人,都有可能會是部族“淘汰”下的新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