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屬實低估了這場審訊。
地下十七層,審訊室鐵壁猙獰,是連陽光都照不到的地方。魔法部部長福吉先生高坐在台上,肥胖的身軀如同一隻道貌岸然的金蟾,他的身後是穿戴正式的威森加摩,高高的帽沿掩飾着各異的面部。
一個真實而殘酷的獵場。
我坐在大廳正中央那把冰涼的椅子上,聽着福吉對我的審判:
“據合理指控,你于8月13日20:48分對五名無辜的麻瓜男孩進行了攻擊,被告人是否承認屬實?”
“如果有人要□□你,你就站那兒幹受着?”
話糙理不糙,就是這樣兒。
寂靜的大廳開始騷動起來。
“注意措辭!”福吉臉都氣歪了,“布萊克小姐,我想沒人會對我做出這種事…好,很好,為什麼他們不找别人偏偏找你呢?你一個小姑娘,打扮這麼花哨,大晚上在街上亂逛,這不是在勾引他們嗎?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錯嗎?”
“咳~~”一道甜膩的咳嗽聲。
“福吉部長,我想我們可能偏題了。”烏姆裡奇捏着嗓子小心翼翼地說,“而且——我想如果真如她所說,是,嗯,□□,這件事的原罪完全不在于這個女生身上~”
“多洛雷斯!”福吉拿着拐杖敲了敲地闆,“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哈哈哈。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
好吧,我重新正了正神色:
“麻瓜保護法設立的初衷是保護無辜的麻瓜不被侵害,而不是任由惡劣的麻瓜騎在巫師臉上,要是巫師連保護自己安全的權利都沒有,您直接讓位給麻瓜首相好了。”
陪審團的騷動變成了控訴,大家都想起了巫師遭遇的種種不公,嚷嚷着讓福吉放人。
“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也被拉來審訊,福吉這是瘋掉了吧。”
“還是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女孩,天呐,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我的女兒遭遇了這些她得多難過啊,還要因為她爸爸的原因被針對。”一位母親開始擦淚。
又有一名女士站了出來:“一樁惡性的事件,源于的是加害者的惡念,而不是被害者的裙擺!”
越來越多的人站了出來,大過了福吉拍闆的叫嚷。
“安靜!安靜!”
“咳~布萊克小姐~”烏姆裡奇眨了眨眼,中斷了愈演愈烈的争執,“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我是說,如果你願意把你知道關于你父親的一切說出來,我們也願意給誤入歧途的小朋友一個迷途知返的機會。”
“不知道,怎麼問也是不知道。”
“好,很好。”福吉怒極反笑,“那麼我認為,我們有理由對你做出開除處罰,布萊克小姐,這不過分吧。”
我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
我隻感覺一瞬間血一齊往上湧,我想沖上去撕爛他的臉,但限于被椅子困着,我隻能徒勞地站在原地:
“開除我也是我們校長的決定,你還沒有資格!”
我想殺了他。
福吉臉上浮現了些許不自然,開始哆哆嗦嗦,“鄧布利多,鄧布利多,他,他——”
氣氛又陷入了詭異的僵局,直到一道聲音打破了官場的暗流。
“我聽說有人想開除我的學生?”
一個平穩又有力的聲音。
衆人都朝着聲源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身影步伐迅速穩健,黑袍翻滾,走姿極度優雅。
我的院長來了,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如同一隻護着雛鳥的老鷹,在我身邊站定,輕輕地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和他關系并不好,但此刻他是我周遭唯一的浮木。
“我想我的學生是否有上學的權利,還是我這個院長說了算。”斯内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福吉。
福吉擦了擦汗,“斯内普先生你不能無端闖入,這不合規矩。”
“本人西弗勒斯斯内普,系凱瑟布萊克此次開庭的辯護人,福吉部長,您有什麼意見嗎?”
“我…”
“要是在校外使用魔法就要把我的學生抓到這個審問重刑犯的地方,那麼我請問,為什麼波特(提到這個名字,他明顯有幾分嫌棄)卻沒有任何事,我想他現在正在部長您的庇護下睡的安穩。”
福吉也不裝了,朝斯内普大吼:“我需要給大家一個交代!殺人犯布萊克的下落隻有她知道,我憑什麼不能問清楚,還魔法界一個和平了?”
斯内普傾了傾身子,也是一副戰鬥的姿态,“小天狼星布萊克是該死,但這不是你刁難我的學生的理由。”
“反了天了,我不僅能免了她的學,我還能撤了你的職!法律的權威不容任何人踐踏!我要讓你看看,我康奈利福吉可不是吃素的,一個霍格沃茨的小小教授也敢——”正激昂澎湃唾沫橫飛地說着,他的話又被打斷了。
“誰在欺負我孩子?”
無人應答,隻有高跟鞋有節律地“哒哒”地響。
“我說誰在欺負我孩子!”
納西莎馬爾福擡着下巴,揚高了聲音,把手搭在了我的另一邊肩膀上。
大廳一片死寂。
群臣無聲。
“哈!~”一聲爆鳴炸破了空氣,像是一串鞭炮,燃燒起歡快的氣氛,“親愛的馬爾福夫人~!這點小事還麻煩您親自來~”
福吉滑稽地連着哈了好幾聲。
“我記得馬爾福家族好像對貴事業貢獻不小,不知道福吉部長是對我們馬爾福家族有什麼不滿嗎?”
“怎麼會呢,馬爾福夫人,您說笑了,都是誤會,誤會啊,我們抓錯了,這就放人。”福吉使了半天眼色也沒一個人動,“哦,對對,我親自放,我親自放。”從來沒見過福吉這麼靈活,他一弓腰就從桌子前翻了下來,滿臉堆笑地跑到了我面前解開了束縛。
威森加摩的法官一陣噓聲,大晚上把他們拉到這裡,最後連投票都沒用上,白加了這個班。
被任性支配的法律,被權利碾壓的法庭,共同構成了一場荒唐的鬧劇。
真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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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背後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斯内普。“謝謝您呀教授。”我朝他鞠了一躬。
“是鄧布利多讓我來撈你的。”他冷漠地撇了我一眼,眼神裡又是平時那種厭惡的神情。
“那也感謝您。”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愚蠢透頂,和你那個腦神經缺失的父親簡直一模一樣,你究竟是怎麼被分到的斯萊特林?”
好吧,他還是那個不待見我的教授,我有些難過,一臉憤憤地瞪着他。
“布萊克你别給我來這套,我可不是那群跟你屁股後頭愚蠢的小男生,我告訴你,下次再給我惹這種丢人現眼的破事,出去可别說是我的學生。”
斯内普咬牙切齒地說。
哈哈,被人嫌棄的凱瑟的一生。
還沒完呢,壞事一踩踩一溜,剛被斯内普訓了一頓,走路又沒看路,“哐”一聲,我直接一頭撞到了一個人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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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沒長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