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在我手上閃耀,閃耀着少年注定被辜負的真心。
“凱瑟,答應我吧,我這輩子隻會喜歡你一個人。這枚戒指也隻可能屬于你一人。”
我看着少年意氣風發的臉,今晚一直懸浮在泡泡裡的心随着戒指的出現一下子回到了沉重的現實。
我現在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是我一直在逃避問題,試圖用拖延來粉飾存在的所有問題,明明可以把一切都扼殺在萌芽裡,偏偏直到别人把真心掏給你,你再拿刀剜掉這一切。
我輕輕摘下這枚沉重的戒指,在他詫異又失望的目光下,我難過地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德拉科,我們——沒可能的。”我顫抖着朝他微笑到。
“為什麼?”他面色冷冷的,皺着眉,看不出情緒。
任誰被拒絕兩次都會不高興了,何況是他這麼驕傲的小少爺。
“對不起,我…”我沒忍住先哭了出來,我們兩個之間的氣氛變得很凝滞,但他還是伸手給我擦了擦淚。
“你說。”他雙手插進兜裡,像是我們小時候一起去看馬戲團表演時的樣子。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或許不應該在今天,我知道你今天很開心,我也很開心,我不該破壞你的心情——”
他皺着眉打斷了我,“好了,别說這些。”
剛剛的喜悅像是被大風吹散了,被砸了粉碎,碎成了一地不忍直視的碎鑽。
我感覺我的手指冰涼到麻木了,僵硬地把我的項鍊取下,刺激到脖子時冰得我一激靈。我把項鍊遞到他面前,挂着的戒指吊墜輕巧巧地不住旋轉。
他低頭認真看着吊墜,語氣陰沉沉的沉吟道:“布萊克家主的戒指。”
是的,他認出來了。
“你是你們布萊克的家主了?”他帶着幾分懷疑。
我深吸了一口氣,嘗試平靜地和他對話,“小時候,我和奶奶做了一個交易,我付出了一些代價,等我十七歲成年那天,我就正式繼承家主之位,以後——我就隻是布萊克了。”
從納西莎說想讓我成為馬爾福的那天起,我就意識到了我的艱難處境,布萊克家大業大,雖然人員凋零也是死而不僵,無數人看着這口大肥肉想要分一杯羹,我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上哪護住這偌大的家産?
于是我隻能寄宿在别人家,有馬爾福坐鎮,那些虎豹豺狼再心急也無法撲食。可是要是馬爾福觊觎這筆财産呢?
改姓之後,布萊克再無繼承人。
那天,我跑到布萊克老宅,跪在奶奶的畫像前,我和她做了交易,換取了這一切。
家裡空空蕩蕩,破敗的貴族如同牆上尊崇的畫像,隻剩一個不能動的軀殼。
而曾經争了大半輩子的布萊克老夫人,也隻能孤獨地被困在這冰冷的畫像裡,眼看着大廈傾、高樓盡,無奈着家财散、子孫殁。卻空是有心無力,有力無氣。今昔對比,誰人不瘋,誰人不怨?
那些冰冷咒罵的話語,又怎敵心中痛苦的萬一。
德拉科大概也想到了什麼,隻是靜靜地聽着。
“我不會嫁給你的,你明白嗎?我隻能找人入贅布萊克。馬爾福小少爺,我總不能恩将仇報,把你爸爸媽媽唯一的寶貝兒子拐去别家吧。”
“就因為這?”他的表情看起來很鄙夷,“哪有你想的那麼複雜,你不願意改姓你就不改呗,家主就不能結婚了?誰還能強迫你不成?”
“不是的!德拉科。”我哭着打斷了他。
“我們本來就不合适,你明白嗎?
“小少爺,你在千嬌百寵中長大,你的爸爸媽媽早就給你鋪好了一切,你的未來光明燦爛,你的妻子也當門當戶對,你們一輩子都會順風順水的。每天的憂慮就是今天收了多少錢,明天要花多少錢。但是我不行啊,我現在已經喘不過來氣了,将來的擔子隻會更重,你不了解我,你不知道的。不要再關注我了德拉科,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我崩潰地重複着,不住地搖頭,痛苦地蹲在地上。
天作之合…我腦海中又不自覺浮現出他剛剛說的詞來。
多麼美好的詞彙,可惜命中注定抵不過世事變遷,天作之合比不過人心難測。像馬爾福夫婦那麼恰巧幸福的又有幾個?
“你是說你連追你的機會都不給我?”他質問到。
我沉默地點了點頭。
“好,行,行。”德拉科氣得背過身去,看得出來他真的很難過,再回頭時,他的臉上就隻剩冰冷了,他拽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拉到和他平視,“可是凱瑟布萊克,你憑什麼說我不了解你?”
他的胸腔不斷起伏着,眼眶紅紅的,金色的發絲在月光下如同刺痛的歌謠。
他生氣極了。
“小時候,你每次生病都偷偷摸摸的誰也不告訴,你就當我是個傻子什麼都看不出來嗎?現在想想确實挺傻的,我模仿你的症狀讓醫生開藥,家裡現在還存了一大堆沒用完的藥劑。我這麼做我圖什麼,不就是想讓你快快好起來嗎?!”
“德拉科,我——”
“我怕你覺得自己是個外人,住的不舒服不開心,哪次好吃的好玩的不都先給你,我們兩個拍的每一張照片我都保存起來了,我還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草莓漿果,我告訴媽媽是我喜歡,再都搬到你屋裡…”
過往的柔和和今天的不堪混雜在一起,可是往事不堪回首,想想也隻剩心痛。
我驚訝地捂住嘴巴,我不知道,我一點也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他是覺得我很滑稽,學我可以找樂子。
“你太傲慢了,你什麼都不肯跟我說,就傲慢地覺得我一點也不了解你,你這樣對我不公平!”他決絕地看着我的眼睛,“不過不會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說完他扭頭就要走,一種強烈的怅然若失不可複加地湧上心頭,我嘗試着拉住他的手,幸好他停下了。
“德拉科,我們回歸從前的關系好不好,就當今天什麼也沒發生,我還是你表妹…我們,我們還是比其他人都要好。”我異想天開地奢望着。
我自己聽着這個愚蠢的請求都不禁唾棄我自己,果不其然,德拉科勾起了一抹冷漠又嘲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