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攻擊而上,之夜的速度番了一層樓那麼高。回想起厲鬼那會,他随便一個響指就能讓厲鬼魂飛魄散,卓爾淺淺放下個心。
奇迹湊過來八卦,“喂,小鬼,你哪裡來的鮮魚?”
卓爾不好意思嘿嘿笑了,把之前發生的事大緻說了一遍。聽完後,吊兒郎當的奇迹罕有地面色陰沉了下來,若有所思。
“唯唔唯唔唯唔~”大樓外,刺耳的警笛聲劃破長空。許是宴會廳外的人發現大門沒法打開,呼叫裡面的服務員無果,自行報了警。
卓爾有一瞬的疑惑,如風禁锢起的這一處天地,竟然不隔音!
人群鼎沸,希望在這刻悄然蔓延:
“警察到了,警察,救命,救命,救命啊!我們在這!”
“吵死了!”如風一個甩手,瞬間慘叫聲傳來。
“啊!啊!啊!!”
随後,人群裡尖叫聲此起彼伏,因為他們看見自己旁邊幾個人的頭上插着一朵朵白玫瑰,又看着他們一個個迅速變成了幹屍。
甚至連一聲哭喊都沒有發出來,那聲“啊!”就這樣被掐在了嗓子裡,皮膚變成了皺巴巴的幹枯黑黃色,倒在了身邊人身上。
如風扭過頭,朝人群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别吵,小螞蟻們,乖乖的,好不好?”她的脖頸卡吧卡吧轉動,沒了剛才的靈活,妩媚掩不住眼中的兇狠,她生氣了,更準确地說,是煩躁。
飄蕩遊魂界和人間成百上千年,她從未被誰打得如此狼狽。
她也被激怒了。
宴會廳裡瞬間鴉雀無聲,隻有門外警察一陣陣的叫喊,“裡面的人聽着,趕緊放下武器,釋放人質。”
宴會廳裡沒人再敢回應,又聽見外面喊,“裡面的人回個話?請一定保證人質安全,有什麼條件盡管提。”
等了半刻,還是一點聲音沒有。警察不禁低聲納悶,“怎麼回事?裡面怎麼沒有聲音?”
“對呀隊長,真奇怪。”
隊長換了個思路,“誰報的警?把他叫來。”
不一會,大堂經理小跑過來,“是我是我,我是這裡的負責人。我報的警。”
“怎麼回事?”
大堂經理如實相告,“這裡面是個婚宴,一共五十八桌,男方很奇怪,他父母布置會場前,請了很多道士過來。”
隊長無心這些事,“那你為什麼報警?”
“到了上菜的點,門突然就打不開了,敲門也無人回應,電話也打不通,沒辦法了,我們就報了警,還打了119,警察同志,您看能不能破門?”
隊長舉起對講機,“狙擊手,狙擊手的視線怎麼樣?”
“窗簾也全部拉起來了,完全無法掌握裡邊的情況。”
事情有些焦灼。
隊長又問,“熱感應器呢?”
“也沒有反應。”
一切辦法都不起作用。
“怎麼回事?”隊長百思不得其解,“你确定裡面有人?”
此時的宴會廳裡,之夜畫出一個完美的回旋踢,像空中芭蕾畫出優美的弧線,最後腳尖點地,激起一圈塵土輕揚。
一會的功夫,之夜這樣不知踢了幾百幾千腳,但是如風身體的抵禦能力也極強,之夜踢到哪裡,哪裡瞬間長出一朵紅玫瑰,抵禦住之夜魂力的攻擊。
但之夜的攻擊也沒有因此減慢,而是越來越快,快到殘影普通人都追不上。
有人小聲質疑,“那位,那位英雄好像隻能打個平手的樣子。”
奇迹揚揚下巴解釋,“此言差矣,之夜現在已經慢慢占據上風了。你們這些普通人類看不懂,我看得出來。”
那人不信,“你剛才不是說你是神仙?你怎麼不去幫忙?神仙不都很厲害嗎?”
分明,那人一臉鄙夷,不會是個不值錢的低級小仙在這吹牛吧!
奇迹攤攤手,“不是我不想去幫助他,那是他們鬼界的事,況且這裡還是人間,我也不能随便多管閑事,不然,會遭雷劈的。”
卓爾納悶,轉過晶亮的大眼睛眨眨問他,“奇迹不就是多管閑事的嘛!上次因為你出手救了那個婦人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一整個工廠爆炸案消失了。”
奇迹不以為然,“所以嘛,就更不能随随便便多管閑事了。管多了,世間的秩序得亂七八糟的了。”
卓爾毫不避諱地翻了個大白眼,“你和之夜不是朋友嘛!哪裡就随随便便了。”
就在之夜攻擊的同時,鬼霧再次悄悄地蔓延過去,如風的一隻手和腳被包裹其中,明顯行動速度也漸漸變慢。之夜如箭離弦一樣也鑽進黑霧中。
現在從外面看,連卓爾也什麼都看不出來,跟活人眼裡看到的一樣。
鬼霧平靜得異常,隻有霧氣翻滾,但不一樣的是,之夜的鬼霧夾雜着幾縷滋滋作響的閃電。卓爾知道,裡面肯定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戰鬥。
如風的消失還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那個鬼新娘怎麼不見了?光剩下黑布隆冬的一團什麼!”
“你怎麼知道是鬼,不是妖啊!魔啊?”
“你沒聽見鬼新娘說什麼鬼差、鬼奴、鬼霧啊!”
“哦哦!”
更有一部分人,趁着鬼新娘不見了,沖着門外肆無忌憚地大聲吼叫,“警察,警察,我們在裡面,我們在裡面。”
說話的聲音透着蓬勃翻湧的激動,他們覺得,與救星隻有咫尺之遙。
門外,隊長示意大家退後,“準備突擊進入。”
他重又拿起喇叭朝裡面喊話,“裡面的人離門遠點,我們要炸門了。”
“都閃開,他們要把門炸開。”人群中有人喊道。人群四散着朝一邊退去,卓爾也被人潮推擠着走,卓爾使勁護着大姨,防止踩踏。很快,大家都離開了門口,找掩體保護自己,靜靜地等到大門被炸開,然後成功獲救。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來,連整個大樓都跟着一顫,
好一會,人們從掩體後探出頭來,殷切地看向大門,迎接着外面的世界,一種得救的欣喜與感動湧了上來。
然而,現實的殘酷狠狠地踹了他們一人一腳。
宴會廳大門鋼鐵般堅固,紋絲未動!
所有人都傻了眼,都石化了,一股貫穿全身的寒意瞬間襲來。
剛才所以的一切希望、期待、喜悅、甚至是喜極而泣,都變成了最殘酷的利刃,紮在了人們的心窩上。
無路可退!
無法救援!
無人生還!
多麼殘酷的現實!
“怎麼回事?你這大門什麼材質?”門外的隊長都有些傻眼了,剛才的炸藥,十米厚的水泥牆都能炸出個大窟窿。
大堂經理也傻眼了,“就,就實木的啊!”
“沒用的。”奇迹的聲音很小,在驚愕到鴉雀無聲的宴會廳一角,清晰可聞,“這是鬼王如風的傑作。我們被她關在了金絲籠裡,出不去,進不來,但是還能聽見外面的響動,就是讓你們在充滿希望和無限絕望中來回遊走,然後痛苦地死去。”
鬼王如風多麼會玩弄人心啊。
“沒想到最懂我的人竟然是你!”再出現時,如風耳朵處的裂痕更厲害,一條深深的溝壑蔓延到眼角。
剛才看似毫無章法地朝如風身上胡亂招呼,其實之夜通過無數次的踢,早已找到了她的弱點。
他們發現如風對她的臉最緊張,尤其是在攻擊到她的右眼附近,雖然不排除愛美的原因,但那種下意識的反應絕非愛美那麼簡單。
所以,卓爾和之夜斷定,右眼就是如風的弱點所在。
“啊!我的眼睛!!”如風再次抓狂。
如風的右眼上,一圈一圈的裂痕出現,最後“啪”得一聲,右眼處的皮膚破裂出一個洞。
洞裡,一個巨大的眼球在瘋狂轉動,眼球像是在使勁往外掙脫出來,卻被旁邊無數根粗細不一樣的藤蔓使勁纏住。
“這難道才是如風的真面目!”卓爾抑制住胃裡的翻江倒海,小聲嘀咕,“難怪我看着如風臉上那麼奇怪,表情僵硬,原來是糊了一層石灰。”
之夜沒有回答他,挺括地脊背将卓爾狠狠護在身後。
很多人已經忍受不住,早晨飯、苦膽都要吐出來了。
弱點找到了,但是如風還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實力。
随着第一道裂縫的出現,如風臉上的皮膚像脫落的石灰,一塊塊往下掉,露出黑呼呼無數道藤蔓纏繞的身體。如風突然趴到地上,撿起掉在地上的一塊塊皮膚,試圖重新貼回臉上,“我的美貌,我的絕世容顔。”
石灰被如風撿起來貼到眼睛上,又毫無懸念地掉下來,又撿起來貼上,反複了幾十次。
她的動作戛然而止,一隻藤蔓纏繞蠕動托舉的眼球突然朝之夜瞪過來,“咯咯咯咯~”嘴角因大笑扯動,簌簌掉着白。
“之夜小弟弟,玩夠了嗎?接下來,換我跟你們玩了!”
如風動了動手指頭,空中緩緩出現一朵白玫瑰,但這朵白玫瑰有四個餐桌拼起來那麼大。白玫瑰緩緩綻放,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悄無聲息。
卓爾、之夜,以及絕望的人群都靜靜看着這朵白玫瑰純潔的美,與這場婚禮十分的契合,更像是婚慶弄的特效。
“呼呼呼!”當白玫瑰完全綻放,卻迅速地轉動起來,如同一個大型的吹風機,鬼霧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吹散了。
“哇!這是什麼味道,好香,我都忍不住想吃一口。”儀式台上的鬼王如風一如既往地盡情表演,“我好喜歡這種絕望的味道,美極了!”
說話間,鬼王如風手上長出一朵紅玫瑰,以極快的速度在變黑。
卓爾感覺到了空氣的流動,這裡已經門窗禁閉,說是鬼王如風的領域也不為過。這突如其來的空氣流動,隻能是得益于鬼王如風手裡的紅玫瑰。
“她在吸食活人的絕望當食物。”奇迹直截了當地告訴了他。
卓爾不可置信,“紅玫瑰還有這功能!”
“有的鬼喜歡歡樂,有的喜歡憂愁,有的喜歡絕望。鬼王如風就是喜歡吸食絕望。”這就是她讓人們能聽到外面救援的原因,極度興奮後的絕望才是最殘忍的,也是最香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