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納渾身都在發抖,他死死地咬住嘴唇裡的軟肉,才勉強沒發出聲音。
玻璃窗内,高大英俊的雌蟲正叉起一塊芒果,放在皇子的盤子裡,皇子似乎是在撒嬌,紅潤的嘴唇一開一合,似乎在抱怨什麼。
雌蟲輕輕笑了一下,臉上出現了些寵溺的表情,叉起皇子盤子裡的芒果,喂進了那張紅潤的嘴唇中。
皇子心滿意足地笑了,好像是撒嬌一樣用腳尖勾住了雌蟲的小腿。
不知道雌蟲說了些什麼,皇子又被逗得呵呵直笑。
明明是七月,康納卻好像掉進了冰窟窿裡,渾身發冷。
重來一次,他明明已經對這隻雌蟲死心了,可為什麼看他到跟另一隻雄蟲談笑風生,心裡還是這麼難過。
就像一把發鈍的刀子使勁戳進心髒,再一點點抽出來,隻剩下一個參差不齊的醜陋傷口,徒勞地淌着血。
康納死死咬着嘴唇,回憶着過去七年的時光,試圖從裡面找出哪怕一丁點加勒特哄他的記憶。
但是他想了很久,能想到的也隻有雌蟲看似卑微客氣,實則冷漠疏離的語氣。
康納絕望地用手捂住臉,手中一片濕冷。
他使勁用手背抹着臉上的淚痕,但眼淚還是越流越兇,他倉皇地轉身離開,沒命地奔跑,直跑出很遠,才疲憊地靠在一棵樹上,呼哧呼哧喘氣。
康納的腦子亂亂的,有點想不明白。
他不是已經對那個蟲族陳世美死心了嗎,為什麼還會這麼難過,真沒出息。
頭頂飛過一群紅嘴雀,撒下一片叽叽喳喳的聲音。
“你看那隻雄蟲,哭得眼睛都紅了。”
“哎呦,真可憐,要不送他點禮物吧。”
“我看行,嘿,可憐的蟲子,祝你好運哦。”
康納迷茫地擡起頭。
是他已經悲傷到出現幻覺了嗎?怎麼他好像聽到頭頂的紅嘴雀在說話。
還沒等康納想明白,眼前一道白光閃過,他一個躲閃不及,幾滴粘稠的,熱呼呼的,帶着臭味的白色液體就淋在了他的腦門上。
康納渾身一僵。
這是傳說中的鳥屎嗎?
連小鳥兒都看出來他是全蟲族最倒黴的雄蟲了嗎?
呵。
穿成雄蟲之後混的這麼慘的人類,估計就隻有他一個了吧。
康納苦笑着彎了彎嘴角,一邊流淚一邊四處找洗手間。
*
“恭送殿下。”
“将軍客氣了。”皇子展顔一笑,邁步登上帶有皇家标識的豪華星艦。
伴随着星艦起飛,加勒特轉身上了軍用星艦,厭惡地掏出紙巾,使勁蹭了蹭一塵不染的軍褲。
“呦,老大,演得不錯嘛。”年輕的副官嬉皮笑臉地湊過來,拿出一個三明治,“中午沒吃飽吧,墊吧一口。”
加勒特接過三明治,三兩口啃幹淨:“萊恩,雄主中午用過飯了嗎?”
“安德魯說閣下今天上午拜訪了勞拉閣下,午飯送到了勞拉閣下家。”
雌蟲打開智腦定位,看了眼雄蟲所在的位置。
自從上午十點之後,雄蟲的定位就一直在勞拉家沒動過。
“先回軍部,把明早出征儀式安排一下,然後給全體出征的軍雌放半天假。”
如果順利的話,他還能趕得及去接雄主回家。
想到這,加勒特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原本鋒利的眉眼也變得柔和了幾分。
“這次出任務,你就别跟我去了,留在首都繼續調查三皇子的身份,最好能找到他雌父是蜥蜴族的證據。”
萊恩立刻收起嬉笑的表情,鄭重敬了個禮:“屬下明白。”
然而,正經不過三秒,他又笑着湊過去問:“将軍,您這麼背着康納閣下和三皇子見面,就不怕您家雄主吃醋啊。”
“軍務要緊,迫不得已。”加勒特淡淡地說,“而且我不會讓雄主發現的。”
他會處理好一切,他的雄主隻需要住在漂亮的大房子裡,每天無憂無慮地生活就好。
“對了,我讓你幫我挑得禮物挑好了嗎?”
萊恩趕緊打開智腦,調出一張圖片:“挑好了,最新款的星艦,據網上說是最受雄蟲歡迎的款式了。”
“嗯,不錯,就這個吧。”
加勒特吩咐萊恩下單,絲毫沒在意界面左下角八位數的價格。
萊恩猶豫了半天,還是試探着開口:“将軍,您就沒想過親自給康納閣下選個禮物?”
自從他做了加勒特的副官之後,每次給康納閣下選禮物都是讓他代勞,雖然他也不是不願意吧,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