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何妙芙初到京城,葉家人關照她也是說得過去,這麼多年了他們竟然還有聯系。
趙氏恨恨的想這些年如果不是葉家在後面搗鬼,她早就拿到瞿家的家産了,想到這趙氏眼珠子一轉,揚聲對門外的丫鬟說道,“去看看大小姐回來了沒有。”
“娘,你叫人去看她幹什麼?”何妙音不滿的撅起嘴拽着趙氏的衣袖搖了兩下,今天害她丢臉,現在根本不想見何妙芙。
趙氏恨鐵不成鋼的戳了戳她的額頭,“傻,如果她回來了,你去跟她套套近乎,讓她以後帶着你玩,那她那些人脈不都是你的了嗎。”
趙氏一邊為她整理頭發一邊繼續說道“如果沒回來,咱們就去找你父親,到時候不還是咱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何妙音心裡卻沒有這般念頭,她不想去巴結讨好何妙芙,相反她很想跟父親去告狀。這幾年父親是很寵她,但何妙芙也是父親的女兒,她很擔心有一天父親因為愧疚也對何妙芙好了,那麼她就失去這唯一的地位了。
何妙音看的很清楚,雖然父親對母親很好,但近兩年父親去姨娘那裡的次數也不少,最近更是因為那個外室冷落母親許久,所以現在她要體現做好準備,讓父親認為何妙芙就是個心思深沉容不下人的,那麼以後何妙芙再怎麼努力都不能在父親那裡讨得了好。
正巧這時何輝回府,趙氏就帶着何妙音去了正廳,半路上正好碰上那個去找人的丫鬟,知道何妙芙現在還沒回來,何妙音臉上露出些許笑意,老天都在幫着她,今天合該她那好姐姐倒黴。
何輝這時候正面帶笑意的喝茶養神,最近皇上格外重用他,今天早朝上還特意誇贊他為官公正,他哼笑一聲,在心裡暗道,還是太年輕,不及定王三分。
聽到腳步聲他睜開眼,來人是他的夫人和女兒,何輝的神色更加溫和了,沒等何妙音行禮,就擺擺手讓她到自己身邊來,端的是一副慈父的面孔。
“爹爹,今天你要給女兒做主啊。”何妙音一上來就挽上何輝的胳膊,那微紅的眼眶撅起的小嘴跟趙氏年輕時很像,何輝不免的想起他們年輕時的事情,看何妙音的眼神更加慈愛包容。
“呵呵,說說看,發生什麼事了,看把你委屈的。”何輝笑着看了眼站在身邊的面帶溫婉笑意的趙氏,拉着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趙氏不贊同地瞪了眼何妙音,将桌上的茶遞給何輝,“老爺你别聽她的,不過是姐妹之間鬥嘴罷了,當不得真的,偏就她小心眼,非拿捏着不放。”
聞言何妙音的神色更委屈了,她使勁晃晃何輝的胳膊,“父親~~~”
何輝呵呵的笑,安撫道“好了好了,父親給你做主。”
何妙音這才露出笑模樣來,“今天我去參加安怡郡主的詩宴,本想着姐姐剛回京城,就想帶她一起去,可她不願意,我隻好自己去了。”
何妙芙眉頭微蹙,為難的說道,“我到了郡主府後發現姐姐也到了,就想跟姐姐一道玩,可是姐姐···”
何輝聽到何妙芙的事,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隻是靜靜的等着何妙音接下來的話,“姐姐給郡主說我不是父親的孩子,是娘帶來的,小姐妹們都沒人跟我玩了。”
她低垂着頭,神情低落的揉着何輝的袖子,那委屈的小樣子讓何輝心疼不已,他因着先前的事對這雙兒女寵着疼着,聽到她受了這莫大的屈辱自然是氣的忍不了。
何輝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來人,将大小姐給我叫來。”話音剛落,管家走進來,“老爺,太太,葉府的安嬷嬷來求見太太。”
何輝趙氏兩人相互對視一眼,何輝不知道何妙芙跟葉家的事,趙氏卻猜到了,現在天已經很黑了,何妙芙還沒回來,今天估計是要在葉府住下了,她起身去了偏廳,“将人請到偏廳來吧。”
果然,那安嬷嬷帶了葉老夫人的話,今晚留她在葉府住了,趙氏親手将一個荷包塞到安嬷嬷手裡,“勞煩你了,我們家芙兒脾氣不大好,你們多擔待些。”
安嬷嬷接過荷包,笑着回道“何夫人放心,我們家大小姐跟令千金很投緣,老夫人也很喜愛她,何小姐在葉府會很好的。”
趙氏連連點頭,又讓身邊的婆子親自送她出去,冷着臉坐了半晌才起身回了正廳。
正廳裡何妙音在何輝的安慰下心情已經恢複了,正叽叽喳喳跟他顯擺今天詩宴上得的東西,趙氏進門就見到一大一小氣氛融洽的樣子,微微一笑走了進去,“不是什麼大事,葉老夫人派人來說大小姐今晚留在葉府住了。”
何輝不悅的皺起眉頭,提起何妙芙這個女兒,語氣很嫌棄,“沒有禀明父母就私自外宿,哪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瞿家真是好家教。”
聽完他的話趙氏臉上的笑容更加明豔了,坐到他身邊幫他順氣,“老爺别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瞿家就剩下幾個下人了,大小姐跟着他們能學到什麼。”
邊說還邊用眼神示意何妙音,讓她抓住機會幫何妙芙說些好話,有何妙芙才顯得他們女兒的好,她巴不得何妙芙那小賤人多犯些錯,到時候不用她動手,老爺就能把這個讓他丢盡臉面的女兒給趕出去。
何妙音附和道,“爹爹,您别氣,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她剛回來不懂這些也很正常啊,再說她跟葉家姐姐關系很好,住一晚上沒什麼的。”
何輝欣慰地拍拍她的手,“剛剛被她欺負了,還替她求情,行,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爹爹不罵她了,天也晚了,你早些回去吧。”
何妙音離開後,何輝才冷下臉來,看向一旁安靜坐着的趙氏,“她怎麼突然回來了,你做了什麼?”
趙氏心中咯噔一聲,昨天剛被何妙芙點破了何日宏的事,今天老爺就問起來了,這是知道了?定是哪個賤人說出去的。
趙氏低着頭讷讷的不說話,何輝略帶不耐的又問了一遍,今天他剛回府就聽見下人亂嚼舌根被他逮個正着,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太太派人去金陽要銀子了,要的太多,引得大小姐不滿,這才回京來了。
何輝心思深沉,但還真沒有觊觎過妻子娘家的财産,瞿家跟皇上一派聯系太過緊密,當年娶瞿辛夷也是為了拉攏瞿老爺子,奈何瞿家人骨頭太硬,啃不下隻能毀了。
為了定王的大計,他不僅要撇清跟瞿家的關系,還将何妙芙驅逐出京城了,這麼多年不聞不問就是他對定王的交代,這麼多年的努力沒想到毀在這無知婦人的貪念裡了。
何輝臉色不好,趙氏心裡就突突的,她前些日子剛惹了老爺不高興,好不容易哄過來了,何妙芙那事兒說什麼也不能落在自己身上。
趙氏起身走到何輝面前蹲下,頭伏在他的膝上,“輝哥,你别生氣,我也是才知道這件事,年前後院的管事何日宏跟我說他親娘快病死了,想回家去看看,我也沒想那麼多就放他去了,可誰知他竟私自去了金陽,還說是咱們派他去幫大小姐管理生意的。”
說完她才擡頭看向何輝,“昨兒妙芙跟我說了,我才知道被他騙了,已經派人去金陽抓他回來,又派人去了它親娘家,才發現那家人早就死絕了。”
何輝冷哼一身,拂開趙氏的手站起身,這麼多年的夫妻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趙氏的小心思,平日裡都是些拈酸吃醋的小事兒,他不追究也就罷了,可謀奪嶽家家産的事說出去他又要被言官參上一本了。
“拿他回來做什麼,這種陷害主家的奴才就該就地打死。”他知道那何日宏多半是趙氏派去的,但又不能明着說出來,隻能讓那個奴才頂了這罪名。
何輝恨恨的瞪了趙氏一眼,他知道自己這位夫人平日裡溫柔小意,伺候他伺候的很好,但因着出身不高,名聲又不大好的緣故,貪财戀權,以前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她去。
可現在正是他晉升的緊要關頭,容不得半點馬虎,所以他還是要好好敲打敲打這婦人的,不讓她知道厲害,以後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
趙氏被他瞪得心驚膽戰,坐在地上不敢起身,同時她心裡委屈的要命,何府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哪樣不花銀子,老爺那點俸銀怎麼夠,自己如果不想辦法弄銀子,以後她們怎麼過日子。
明年女兒就要參加大選了,上下打點少不得銀子,兒子又不上進,說不得以後要捐個官職,趙氏心裡有苦說不出,隻能低頭抹淚。
這次何輝卻沒上前安慰她,自前些日子那外室的事,他就覺得他這夫人要受些教訓,不然以後定會闖出大禍來。
“金陽的事你就别管了,我會派人去處理,這些天你就在家老老實實的吧。”扔下一句何輝就起身準備去後院,趙氏慌忙拉住他的衣擺,怯怯的問道“輝哥,你去哪裡?”
“今晚我宿在衛氏哪裡,你好好休息吧。”趙氏一聽他要去衛氏那裡過夜,臉上的表情僵了僵,又想起何妙芙的事,“那妙芙的事怎麼辦?”
“明日裡你去請個嬷嬷來好好教教她規矩禮儀,其餘的就别管了。”話音未落人就出了院子,趙氏的表情瞬間扭曲,下一刻又恢複平靜。
“去查查是誰給老爺告的密。”何輝出去後,守在門外的丫鬟婆子才進來,見趙氏趴在地上,連忙上前将她扶起,趙氏将桌上的茶杯碗碟全都掃落到地上,低聲吩咐離她最近的趙嬷嬷去辦這件事。
昨天她已經敲打過那些下人,敢把事情說出去的隻剩下那幾個妾室庶女,趙氏坐在榻上,想着對策,老爺顯然是想冷落自己一段時間,可她不想被這麼算計,今天的罪魁禍首何妙芙她也不想輕易放過。
趙氏貪财善妒,平日裡打壓妾室,苛待庶子庶女,在何府樹敵無數,查來查去隻能查到是兩個下人閑聊時被老爺聽到的,至于幕後主使卻是沒查到,趙氏也隻能吃下這麼悶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