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以前拉攏過的人,現在耽誤她的正事,何妙芙還是很不悅,語氣有些生硬,“你找我有什麼事?”
李祥柱大概也知道自己今兒的舉動不合時宜,彎着腰陪着笑,“回明主子,前兒莊貴妃娘娘派人來說,今年的年宴由您安排,管事特地讓奴才過來問問您的吩咐。”
何妙芙聽了他的話,臉色冷了一瞬,很快就恢複原樣,雖然皇上說不大辦,可皇家家宴的排場再精簡也不能敷衍,這樣的大事司禮監竟然隻派一個小太監過來詢問,是不是對她太不尊重了。
何妙芙在心裡冷笑,面上卻很溫和,“你先回去吧,這件事先容我與娘娘商量商量,有了定論我會派人通知你們的。”
聽了她的話,李祥柱也松了口氣,又恭維讨好了半天才慢慢退下去,可見他也知道自己此舉的不妥。
何妙芙并沒有為難李祥柱,不過是個被推出來的棋子罷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說到底還是兩方人之間的相互試探罷了。
辇轎重新搖晃起來,何妙芙也沒了歇息的興緻,她一手撐着額頭,想着以後該怎麼做。
雖然上面說是她負責年宴,可到底她也隻是個小小的婕妤,能做得了什麼主,最終拍闆的還是莊貴妃。
不讓她參與太後的喪事,卻又讓她安排年宴,莊貴妃打的是什麼主意在明顯不過了。
禮部尚書楚恪是嘉妃的叔父,戶部侍郎魏駿是魏妃的父親,司禮監簡直就是這倆人的大本營啊,難怪皇上會安排嘉妃和魏妃協理六宮,有自己人做事多方便。
現在莊貴妃把兩人調走,讓她接手司禮監的爛攤子,豈不是有奪權的意圖。
何妙芙凝眉沉思,難道這倆人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惹到莊貴妃了?
更甚者是冒犯到皇上了?
想着想着就到了地方,何妙芙先給太後上了柱香,就去了内殿找莊貴妃。
内殿的佛堂中莊貴妃正陪着幾位太妃給太後誦經,本該在外面跪靈的定王妃竟然也在這裡。
何妙芙垂下眼皮遮住驟然冷下來的眼神,屈膝行禮,“嫔妾給幾位太妃請安,給莊貴妃請安。”
莊貴妃聞言沒睜眼,“何事?”
“回娘娘,司禮監的人來回話了。”
莊貴妃沒問什麼話,對幾位太妃點點頭,扶着禅音的手往外走,“出去說吧,别擾了佛祖清淨。”
何妙芙乖巧的跟在她身後,路過定王妃的時候用餘光略過她熟悉的臉,随即斂了心神出了佛堂。
幾人在偏殿中坐下,莊貴妃端起茶抿了一口,問道,“什麼事?”
何妙芙微微一笑,“剛剛司禮監的小太監來問,年宴該怎麼辦。”她面上有些糾結,“因着太後的喪禮,皇上的意思是不宜大辦,可...”
話未盡,意思卻很明了,皇家即便是家宴,也不能馬虎,更何論是每年隻有一次的年宴呢。
莊貴妃半閉着眼,緩緩撚動佛珠,沉吟片刻,“就按以往的規格減去三成吧。”
“本宮将禅織撥給你用,你有什麼不懂得盡管去問她。”
何妙芙面上帶着感激之色,連連應下,“有禅織姑姑在旁幫着,嫔妾終于可以放心了。”她起身行了個大禮,“謝娘娘體恤。”
莊貴妃對她的反應很滿意,擺擺手讓她起身,“你年紀小,沒經過事,不知道這些是正常的。”她畫風一轉,“不過,你要多學多看,以後有你用得着的時候。”
何妙芙欣喜的點頭,“是,嫔妾知道了,謝娘娘提點。”
“好了,你去吧,既然司禮監有事,那你先别去外殿跪靈了,去處理年節的事吧。”
“是。”
出了偏殿,禅織也已經等在外面,顯然是莊貴妃一早吩咐好的。
何妙芙腳步頓了頓,上前拉着人好一頓念叨,好在禅織并沒有露出什麼嫌棄的表情。
“日後就望你多多提點我,哪裡沒顧到,哪裡沒做好,及時告訴我。”何妙芙從袖中掏出一個淺綠的荷包,塞進禅織的手裡,“我是個俗人,竟不知你喜歡什麼,這個給你,你拿着吧。”
“使不得使不得,明主子這...”禅織連連推拒,卻抵不過何妙芙太過熱情,最終還是将那個荷包收下了。
走之前她指指偏殿,問道,“娘娘就在裡面,你要不要去....”
禅織搖頭,“娘娘吩咐奴婢這陣子都跟着您,等晚些奴婢自會去回話的。”
“好,那咱們就走吧。”一路上何妙芙都隔着窗簾跟禅織套近乎,隻是辇轎中她的臉色不似她的聲音那般愉悅,可見對于被人這樣監視着,她并不是那樣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