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聞昔垂眸,視線裡是一雙交疊的手,淡淡道:“那就别牽了。”
床上死活不睜開眼看她的人猛地一震,幽暗的眸子還是睜開了了,嗓音裡是滿滿的堅定:“要牽!”
握着的手猛的捉緊,死死抓着,好似永遠都不放開。
“朝朝,對不起。”聞人瑾宸聲音顫抖着,道了一遍又一遍的歉:“對不起……”
江聞昔聽着聞人瑾宸的道歉,沒有太多的表情,一隻手也被握着抽不出來,隻好用另一隻手捂住聞人瑾宸的眼睛,聲音裡聽不出情緒:“睡覺。”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手上臉上微涼的觸感和枕邊帶着桃木的香氣無一不在告訴聞人瑾宸,這雙手的主人昨晚都去做了什麼。
“你都聽見了對不對?”
聞人瑾宸一手按着眼上的手,一手握緊手裡的手,輕聲問,好似怕問出來後江聞昔撒手就走。
江聞昔不說話,靜靜垂眸看着躺在床上臉色依舊不好看的人。
聞人瑾宸覺得如果不是手上還捉着江聞昔的手,就江聞昔不說話的這時間中,這人可能已經離去了。
“朝朝……”聞人瑾宸聽不見江聞昔的聲音,有些不安。
江聞昔輕歎:“你累了,我也累了,我們可以先休息一會再說嗎?”
聞人瑾宸扯了扯嘴,答應了:“好。”
這一休息就到了晌午後,聞人瑾宸再次醒來,便察覺到身邊并無自己想的那人的聲息。
聞人瑾宸睜着眼又躺了許久,躺到有些難受了,想坐起來,但因為之前被下的藥,雖然藥效已經過去了,但是腿又傷了,加上将近快兩天沒吃東西,手上使不上力,一時不察,身子才沒支起多少來又跌回去了。
外間聽見裡面的動靜,連忙進來把人扶起來。
“王爺這一覺睡得有些久了。”
來人正是步斐然。
在步斐然的幫忙下,穩穩當當靠在了床頭的聞人瑾宸有些虛弱擡眼,不鹹不淡道:“久嗎?”
步斐然十分上道把聞人瑾宸想知道的告訴了他:“不久,你家江姑娘也就把藥熱了兩回。”
我家?聞人瑾宸眼裡有些迷惘和痛楚,以後還能是我家的嗎?
步斐然沒忍住,有些迫不及待問這剛醒來的人:“你真當要去那蘇家女?”
聞人瑾宸聽到這話,面色淡漠:“不然呢?”
步斐然頓時無話可說,隻是有些惋惜順着窗看向外面,但又有些不甘心:“那江姑娘怎麼辦?”
沒等聞人瑾宸回答,身後就傳開了江聞昔的聲音:“那就不勞你費心了。”
乍而聽見江聞昔的聲音,步斐然吓了一跳,有種背後說人壞話的心虛感,有些尴尬:“我去外面看看!呵呵!”
沒人注意到聞人瑾宸聽到江聞昔的聲音時,手下一緊,又開始蹂躏起被子來了。
江聞昔把重新加熱過的藥放到床邊的小幾上,把聞人瑾宸拽着被子的手揉開,拯救了可憐了被子後,又掀開被子察看聞人瑾宸受傷的腿的狀況,狀态良好,沒有被悶發膿。
又拿起碗試了試溫度,不燙,可以入口,這才問床上的人:“我喂你?”
從江聞昔進來開始,一雙眼睛從未離開過江聞昔身上的聞人瑾宸搖了搖頭,接過碗,一口迅速果斷地幹了,一碗藥硬是被喝出了酒的氣勢來。
苦澀的藥液順着喉嚨滑了下去,流到心間,苦澀的味道也在嘴裡經久不散。
“朝朝……”
江聞昔的小字硬是被聞人瑾宸叫出了可憐巴巴又小心翼翼的感覺。
江聞昔拉過聞人瑾宸的手,握在手裡,直視着聞人瑾宸的眼睛道:“你與你父親的話我都聽見了……”
“朝朝!”
沒等江聞昔話說完,聞人瑾宸就激動打斷了:“朝朝,我會想辦法了,我會想辦法的……”
看着神色激動的聞人瑾宸,江聞昔有些心疼,伸手壓下聞人瑾宸脖子,聞人瑾宸十分順從,兩人額頭抵着額頭。
“你父親的有些做法我不認同,但有句話他說對了,你先是聞人,最後才是我的則玉。”
聞人瑾宸有些怔愣,沒想到會突然聽見江聞昔的心意,不由自主的一字一句學着江聞昔的話語:“我是,你的,則玉?”
江聞昔肯定:“是,你是我的則玉!”
聞人瑾宸語速越來越快,幽暗的雙眼好似又被注入了陽光:“我是你的則玉?”
江聞昔再次肯定他:“對!你是!”
聞人瑾宸有些顫抖的捉住江聞昔的手,貪得無厭問:“那我會一直是嗎?”
江聞昔再次給予了十分肯定的答案:“一直是!”
這一刻,對江聞昔所有的愧疚和湍湍不安,對從小敬重的父親的再次失望,對自己的再次的無能為力,還有那接過擔子後的重重壓力這一刻好像都因為江聞昔一次次擲地有聲的回答中,化作顆顆滾燙的淚珠從聞人瑾宸臉上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