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柔爬上這兄長寬厚的背,平日裡兩兄妹素來沒有話說,今日不知是唯一得妹妹即将離開家嫁人了,蘇松清的話也多了幾句。
蘇松清穩穩地背着妹妹:“王府不比家裡,去了以後妹妹要謹言慎行。”
頭上蓋着的大紅蓋頭,蘇芷柔視線朦朦胧,對于這許久已經不親近了呃呃呃大哥,蘇芷柔心裡還是有些不自在:“嗯”
聽着妹妹有些敷衍的應答,蘇松清暗歎,卻也沒在說些什麼,穩穩當當地背着人送上了花轎。
成王大婚,沿途都會将喜餅分發給路旁來觀禮的百姓,甚至開在成王府必經之路上的店鋪前一天也被成王府送了些喜餅來。
江聞昔又穿上了她師兄的舊衣,正坐在臨街的茶樓上,身旁陪着方婉晴和許久沒見的燭芮。
方婉晴坐在窗前,不動聲色想把窗關上,畢竟一會兒成王禮隊還要從這裡經過,她怕江聞昔看了鬧心。
江聞昔察覺了方婉晴的動作,無奈之下再次表示:“婉晴姐姐不必擔憂我,若我真的介意,今日便不會坐在這裡了!”
方婉晴關窗的手一頓,和從頭到尾未曾說話的燭芮一起細細打量江聞昔。
隻見江聞昔眉梢微微上揚,眼神平和安靜,臉上有的隻有看熱鬧的興味。
擔心江聞昔的兩人頓時松了一口氣,燭芮有些不明道:“那你今日喊我來是做何?”
江聞昔聽到這話就不高興了:“怎麼燭芮姐姐是厭倦我了?”
說完又沖邊上恬靜淡雅的方婉晴道:“婉晴姐姐你看這人,忒無趣了,我還想介紹介紹你倆玩呢!”
被拉出來的方婉晴瞥了一眼江聞昔,淡定自若行雲流水般沖茶:“怕不是阿昔姐姐太多,冷落了這妹妹?還不像人賠罪?”
江聞昔眉頭一挑,沒想到她的婉晴姐姐也學壞了,能調戲别人了。
感覺自己好像踏入了一個月陷阱的燭芮連忙擺手:“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因為一起開鋪子磨合得越發有默契的兩人怎會放過她?左一句姐姐我錯了,又一句妹妹莫是還沒原諒阿昔,硬是讓兩人灌了不少茶水。
“來了來了!”
樓下穿來一陣喧嘩。
早已經等候在兩邊等着看熱鬧的百姓吉祥話已經開始說起來了。
剛還在鬧着玩的三人此時也停了下來,看向外面,被兩人逗着玩的燭芮見兩人看出去才松了一口氣,有種得救了的感覺。
隻見一人騎着高頭大馬後面跟着大群隊伍徐徐而來。
江聞昔和燭芮都是習武之人,眼力遠勝于方婉晴,所以當那騎着馬的人出現的時候,兩人就看清了那并非聞人瑾宸。
江聞昔無語凝噎,反倒是方婉晴還有些緊張回頭觀察江聞昔的情緒,怕剛才她隻是在故作堅強。
但看着看着,好像江聞昔真的不在乎,甚至還有些不知道說什麼的無語,坐在一旁的燭芮也是。
方婉晴滿頭問号,她竟然不知她們阿昔已經如此出息了嗎?那時哭得心肝欲斷的模樣短短時間内竟一去不返了。
那時賜婚的聖旨才下來,方婉晴那時還不知道,如常在鋪子裡忙活。
唯一異常的就是說平日裡活潑的江聞昔在那天話格外的少,察覺不對勁的方婉晴湊過去一看,這小姑娘咬着嘴唇默默地哭了好一會兒了。
方婉晴連忙把人拉倒後面,又給人打了水洗臉,又是用冷帕子給人冰敷怕一會兒眼睛就腫了。
本來還能忍着的江聞昔一見有人來安慰自己了,哭得更兇了。
方婉晴連忙抱着人哄:“怎麼了這是?誰欺負你了?”
江聞昔抽死着說出讓方婉晴意料之外的事:“他要成親了!”
方婉晴手一頓,難以相信:“誰?王爺嗎?不可能!”
一想到傷心事,江聞昔哭得更慘了,伸手抱住方婉晴的腰,埋在她肩頭嚎啕大哭:“真的!聖旨都下了!”
方婉晴一見江聞昔哭得更厲害了,什麼都不問了,隻是抱着人哄。
那天,江聞昔哭了好久,後來止住了哭泣,害怕一會兒回去聞人瑾宸看出來她路過,為此還用從井裡打來的水弄濕帕子,用冰涼的帕子敷了許久的眼睛。
回去前還再三和方婉晴确認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才磨磨蹭蹭回去。
窗外起哄聲陣陣。
但自打江聞昔看清楚前頭騎着高頭大馬迎親的是誰,就已經沒有觀禮的欲望了,于是伸手把她這一側的窗給合上了,方婉晴見狀怕惹她傷心也關上她那邊的窗。
屋中突然安靜下來,外面的熱鬧聲還能透過縫隙隐約傳來。
江聞昔給自己斟了杯茶,又擡眼看了看同樣驚詫的燭芮,道:“你也不知道?”
燭芮茫然搖搖頭,她該知道嗎?
方婉晴見她倆人不知在打什麼啞謎,故作拈酸吃醋模樣:“這才多久兩位妹妹竟有了獨屬你二人的小秘密!”
江聞昔與燭芮對視了一眼,決定還是由江聞昔來說這件事:“姐姐可知我與燭芮姐姐都是習武之人?”
方婉晴點點頭,和這個有什麼關系嗎?
江聞昔看着她疑惑的樣子,深吸一口氣道:“習武之人眼力勝過尋常人,所以我們瞧見那新郎官并非成王本人。”
方婉晴瞪大雙眼,突然好像聽不懂江聞昔再說什麼,連忙又開了窗子去看,卻也隻看到那蜿蜒的一擡擡嫁妝。
方婉晴回頭,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但又覺得此時無論說什麼都有些荒唐。
坐在方婉晴旁邊的燭芮探身把開了的窗子關上,坐在她們對面的江聞昔按了按皺起的眉心,道:“迎親的是蜀王聞人睎,之前我與他打過一次照面,所以認出來了。”
方婉晴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看着江聞昔欲言又止:“你……”
江聞昔擺手以示清白:“别問我,我也不知道!”
方婉晴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終一杯杯茶水灌下去,好給自己壓壓驚。
送親隊伍很長,一直到王府那邊拜完堂,開席了,那流水般的嫁妝也依舊還能全部擡完到成王府裡。
夜晚,庭院中阖靜無聲,象征着大婚的龍鳳燭靜靜的燃了一夜,落下的蠟淚堆堆疊疊直至成了另一種的奇形怪狀。
除了通紅的綢緞和燈籠昭示着這裡有一場喜事外,整個王府今夜安靜如雞,毫無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