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江聞昔隻好放棄這個想法。
趁着船體平穩,丁離出去要了兩壺水進來,見江聞昔在開窗,就與江聞昔說說外面的情況。
丁離邊往水囊裡灌水邊道:“姑娘歇會兒吧,外面風是停了,但天實在黑得可怕!”
江聞昔過來扶着水囊,垂眸道:“看見吳江了嗎?”
丁離點點頭:“吳哥在外面,他想看看有什麼能幫上的地方。”
“噼裡啪啦!”
雨來了。
來得氣勢洶洶,跟石子一樣瘋狂拍打的窗戶。
此時室内已經沒有光亮了,江聞昔和丁離隻在她們附近不到兩步的位置點了跟蠟燭,借着這微弱的光稍微獲取些在極緻天氣中的安全感。
船又開始晃了起來,比上一次晃動還要劇烈,若不是江聞昔和丁離就在柱子邊上,在晃動時快速地抓住柱子,此時她們怕是已經被搖到房間的另一頭。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江聞昔眉頭緊蹙,雖然她沒有出海經驗,但多日來聽老者的故事也應該知道,海浪波瀾起伏,船體也會跟着左右搖晃,但像這樣一邊倒的,倒是從未聽說。
江聞昔起身想出去看看,被身邊的丁離一把拉住:“姑娘不可去!”
江聞昔定定地看着丁離,重新審視這個現在冷着臉的女子。
丁離不畏懼,受着江聞昔的目光:“船體方向應當不對,但有水手們,姑娘不可冒險!”
江聞昔霎時笑了,問丁離:“他有沒有和你們說過,我這個人特别的犟?”
丁離張了張口,不知說些什麼。
江聞昔掰開丁離的手,擡腳出去,出去前還告訴丁離:“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現在你要做的是守好我的胭脂……”
“以及等我回來!”
房門開了又合,此時房間就剩一人。
一出船倉,江聞昔就受到了狂風的襲擊,險險抓住旁邊的欄杆才不被吹跑。
外面大雨傾盤,砸得人生疼。
而就在這大雨中,一群打着赤膊的男人正死死的拉動船帆,江聞昔一直見沒有見到的吳江也在其中。
江聞昔見此情景,也毫不猶豫的沖進雨幕,加入其中。
驟雨狂風,說話都聽不清,全靠吼。
正拼命拉着帆布換向的吳江看見雨中有個模糊的影子沖進來,開口就想吼回去,但一開口雨水就全進嘴巴了。
就這一呼吸間,吳江看清楚了來人的臉。
江聞昔沖過去,也把着帆繩,大聲問道:“現在要做什麼!”
吳江吼回去:“往下拉,換方向!”
江聞昔明了,全身使勁兒拽着繩子就要往下拉。
但是,風實在太大了,哪怕衆人再怎麼使勁兒,那帆布好似紋絲不動。
在風力的加持下,在岸上看起來碩大的商船此時就像一片樹葉子,随着風的方向飄呀飄。
船體太過于動蕩,警醒的人發覺了不對勁,紛紛出來查探原因。
有的行船經驗豐富的一出來感受到這不同尋常的大風時,立馬奔向帆布所在處,加入了給帆船換向中,有些不明所以的,雖然不太懂為什麼,但見到如此多的人過去拉帆繩,也一并去了。
人多的力量此刻得到了顯現。
被狂風壓着往一邊倒的商船在帆布的一點點改向中慢慢地恢複正常。
與此同時,京都開始飄雪了。
連續處理了好幾天公文都沒有得到休息的聞人瑾宸好不容易躺下了,想起出了海就沒有音訊的人眉心間的褶皺又深了一些。
聞人瑾宸太久沒有好好休息了,為此他房間的香爐裡點着禦醫專門為他調制的安神香。
清苦的煙絲絲縷縷飄向床幔,讓床上的人更為放松。
蓦然,安靜下去的身影忽地坐起,飄蕩着好不容易聚起的苦香也因為他這猛的動作消散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聞人瑾宸揉揉發疼的額角,剛才朦胧間他好似看見他的朝朝落入深海了。
或許這夢太過于不吉利,聞人瑾宸接下來再也沒有睡着。
海上天氣難以琢磨,好在自那一次的大雨傾盤後,往後的天氣都什麼清朗。
“明天就可以下船了。”
天氣好了,老者又出來釣魚了,江聞昔這回也難得架起了魚竿。
一心撲在魚竿上的江聞昔眼不離浮标,敷衍道:“是嘛?”
老者哪能不知道江聞昔在敷衍他,但經過這些日的接觸,對江聞昔的印象還是非常好的。
天邊的雲彩飄了過來,日頭被遮住了一半。
老者收起了魚竿,對江聞昔道:“船隻停留一個月,但是别忘記登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