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完成任務就趕過來的燭芮捏了捏撲過來人的鼻子:“你出海也沒給我消息啊!”
自知理虧的江聞昔嘿嘿一笑,帶着人往後頭走。
這頓飯吃得其實也不安生,才吃了一半,燭芮就被叫走又去出任務了。
江聞昔戳了戳雪白的飯粒,不滿道:“什麼鬼,很忙嗎?飯都不讓人吃了!”
方婉晴摸江聞昔的腦袋,神色複雜地看着燭芮離去的方向。
前些日子聽她爹說,最近太子動作頻頻,作為手下的燭芮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方婉晴看了眼一無所知的江聞昔,哄着人把飯給吃了。
直到江聞昔回山上,燭芮都沒能找到空閑再與她吃上一頓飯。
對此江聞昔隻是笑道:“沒事兒,今年歲首我回來,到時我們一起吃鴛鴦炙啊!”
午夜,月色沉寂,如鬼魅般的樹影晃動着,不知從哪裡飄來的烏雲遮住了皎潔的月光。
山林間樹聲濤濤,所有危險在黑暗中的潛伏着。
“咻”
“噗嗤!”
利刃穿破空氣刺穿血肉。
“搜!她走不遠!”
穿着夜行衣的燭芮死死咬着唇,吞下撕心裂肺的痛楚。
當深藍從天際淡去,金色的曙光自天邊亮起,人間的炊煙也袅袅升上天空。
一大早接到消息出城的向啟軒在約定地點等了又等,正當他打算發信号讓人過來找人時,一個黑影踉踉跄跄從草叢裡走出來。
盡管穿着夜行衣,帶着面罩,向啟軒一眼就認出了這熟悉的身影。
“阿芮?!”
向啟軒飛撲過去接住搖搖欲墜的人。
奔波逃命了一整晚的燭芮聽見熟悉的聲音終于倒下了。
“哒哒哒哒哒!”
還未熱鬧起的街道一匹飛馬疾馳而過,讓零星早起的人紛紛側目。
“怎麼回事?”
接到消息趕來的步斐然擔憂的看向神色冷硬的向啟軒。
向啟軒死死盯着緊閉的房門,太醫正在裡面救治,咬牙切齒道:“我們中計了!”
步斐然張了張口,又輕聲問:“阿芮怎麼樣?”
說到生死不知的燭芮,向啟軒雙眼更是迸發出濃烈的恨意:“太醫說,那斷箭塗了劇毒!”
步斐然頓時有些失聲。
不知過了多久,被端進去的幹淨的熱水變成一盆盆烏黑的血水又被端出來,直到顔色鮮紅。
才下朝趕來的聞人瑾宸将江聞昔臨走前給他的保命藥給帶來了。
聞人瑾宸把一個小方盒遞給目眦欲裂的向啟軒,道:“拿去試試吧。”
盛秋時節,鬧着要帶小今侑爬樹的江聞昔被師兄林南松臭罵了一頓後,躲在園中角落裡蕩秋千。
江聞昔腳有一搭沒一搭地晃動,手裡拿着剛從山下拿回來的信件。
一封是婉晴姐姐,一封是聞人瑾宸。
江聞昔翻看了兩遍,确認沒有燭芮的,有些氣悶地鼓了鼓腮幫子,決定先看婉晴姐姐的。
信裡詳細說了胭脂鋪子和布莊最近收益可人,還誇了誇她帶回來的圖樣十分受歡迎。
江聞昔看着信笑得見牙不見眼,她好似聽見了嘩啦啦的銅闆的聲音。
所有的開心在信件的最後消失殆盡。
燭芮死了。
江聞昔看見這幾行字腦袋嗡一聲,連呼吸都滞了一下,此刻天地間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全都被阻擋在外。
什麼意思?
江聞昔連忙拆開聞人瑾宸的信件,入眼的便是一份大紅請帖,上面喜結良緣的分明寫着燭芮和向啟軒的名字。
江聞昔破涕為笑,心裡有些惱了,怎麼邀請了姐姐什麼玩笑都開,都吓到她了!
所有的僥幸在看完聞人瑾宸的信件散盡了。
看完兩封信的江聞昔神情茫然,明明,她走的時候,她們還約好了,一起要去吃鴛鴦炙的啊!
江聞昔拿着大紅的請帖眼淚不住的往下掉,大紅色的請帖被淚水打濕暈開了朵朵紅梅。
聞人瑾宸拿去的藥丸終究沒留住燭芮。
燭芮中的毒實在太烈了,所有人想盡辦法也隻能強行拖了幾天。
挂滿紅綢的喜房裡,紅燭搖曳。
穿着大紅喜服的向啟軒拿着稱杆掀開了床上新娘子的蓋頭。
喜婆有眼色的遞上兩隻分開一半的葫蘆,裡面裝着清酒。
合卺合卺,行了這合卺之禮,以後夫婦二人便要同甘共苦,患難與共。
秋風執起紅綢,好似在收走這不甚遺落人間的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