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沈雲微想想回道。
他們連正式的婚禮都已辦過,領證是早晚的事,自然也逃不過。
“那好。”秦硯修低頭查看着明天的日程表,“明早八點我有個短會,結束時間還不确定,會後我再聯系你。”
“行。”沈雲微幹脆利落,“快結束時,微信給我發個消息。”
她說完就想回房,明天既然要出門,她今晚必須努力讓自己睡着。
誰知秦硯修卻突然站起身來,攔在她身前,神色淡然地凝望着她,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寡然低沉:“恐怕不行。”
“嗯?”
“因為我們還沒加上微信。”他溫聲解釋。
還真是。
沈雲微一時怔住。
雖然結了婚,彼此卻沒有任何私人聯系方式。
他們可能是世界上最不熟的夫妻。
“我掃你。”秦硯修已經先一步點開微信。
“哦。”沈雲微找到自己的二維碼名片,将手機屏幕朝他那邊傾斜過去。
見秦硯修成功掃上碼,沈雲微溜得極快。
秋夜蕭蕭,窗外早已漆黑一片。
沈雲微在床上躺下之後,把明早九點半起床的鬧鐘設置好,這才切換到微信界面。
通過好友後,她順便掃了眼秦硯修的微信網名和頭像。
不出所料,網名即真名。
至于頭像,卻是一隻邊牧。
這隻邊牧身上白色的毛要比尋常邊牧多些,模樣很漂亮,顯然是被主人精心照料着長大。即使圖片裡隻是一個側影,也依然看得出那健壯的身體和蓬松飄逸、油光锃亮的毛發。
背景則是雪山湖泊與綠意盎然的草原。
沈雲微多少有幾分意外。
她原以為像秦硯修這樣的人,會用公司logo當頭像。
不過……秦硯修在家裡養了狗嗎?
她搬來匆忙,今天既沒留意,也沒細問。
正納罕着,手機界面上跳出秦硯修的消息。
“抱歉,領證時間需要改到後天。”
明天周四,後天周五,都是工作日,其實哪一天領證都行。
沈雲微剛好想睡懶覺,于是秒回:“好呀好呀,那就後天吧。”
回完消息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明早的鬧鐘給關了。
而等她閉上眼睛醞釀睡意,依然好半天睡不着時,才無聊地分析起秦硯修突然更改時間的原因。
顯然不是因為工作,他剛才看過日程表,哪怕有會議,也要見縫插針去領證。
沈雲微緊接着又瞟了眼日曆,手指在兩天之間翻來翻去。
9月26日,周四,忌嫁娶。
9月27日,周五,宜嫁娶。
改日子是因為這個宜忌嗎?
真沒想到,這家夥還挺看重領證這件事。
“宜”字更像是讨個口彩。
潛意識裡,不單是秦硯修,就連沈雲微她自己,也希望這段婚姻是彼此和睦的。
即使他們有名無實。
來到新家的第一個晚上,同時也是新婚夜,沈雲微直到淩晨兩點才睡着。
兩個半小時後,秦硯修準時起床,吃早餐、晨跑,随後去公司開會。
而沈雲微這一覺直接睡到中午一點左右,而且不是自然醒,而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昨晚跟她一起打牌的陳姨,是專門負責照顧她起居的人,看她一直沒下樓,隐隐有些擔心,便過來看看。
沈雲微從床上爬起來時,還有點起床氣,但開門迎上陳姨那關切熱心的眼神,氣便消了大半,聽完她的來意,更是不好意思起來。
“我沒事,就是睡覺認床,昨晚有點失眠。以前在家時,晚上熬夜也經常能睡到這個時候。”
“沈小姐認床的話,我們可以去沈宅拿些您的枕頭、床單之類,換上應該會舒服些。”陳姨建議。
這确實是個不錯的辦法。
沈雲微之前是覺得沒必要,這才沒帶來。
但經曆過前一晚的失眠後,發覺睡眠才是頭等大事,如果有必要,後面把床搬來都是可以考慮的事。
于是吃完飯後,沈雲微就在陳姨和洛叔的陪伴下回到沈宅。
工作日的晌午時分,家裡隻有大姐沈雲夷在。
沈雲微的房間基本保持着原來的樣子,連床也是鋪好的狀态,方便沈雲微随時回來小住。
沈雲夷去房裡将小妹的換洗枕頭與床單都取來,遞給陳姨,由陳姨先行帶走。
沈雲微不着急走,拉了近兩年沒怎麼見面的大姐一起去商場閑逛。
洛叔自願充當她們的司機,負責開沈雲微那輛粉色的賓利。
到了商場後,洛叔自覺在地下車庫停車等候,兩姐妹下車直接由電梯上樓。
“秦硯修人呢?你怎麼有空出來跟我閑逛?”
沈雲夷對小妹夫妻的感情狀态很是關心。
沈雲微本人倒是淡然:“我逛我的,他忙他的,他一大早就跑去開會了。”
“那昨晚呢?你們還好嗎?”沈雲夷問道。
“挺好的。晚上他忙着加班,我在家跟阿姨們一起打牌。”
在姐姐面前,沈雲微知無不言,并不隐瞞,語氣輕松而惬意。
沈雲夷聽了卻皺起眉來:“秦硯修未免太不顧家了。”
“要他顧家幹嘛?”沈雲微不以為然,“要是一天24小時綁在一起,大眼瞪小眼,那我才要窒息。”
“你呀,還是無拘無束的性子。”沈雲夷無奈笑道,“哪怕結了婚,也跟别人不一樣。”
“還說我呢。”沈雲微挽着沈雲夷的手走進一家店内,“大姐你才是無拘無束的,在意大利一待就是兩年,這次回來……還走嗎?”
不等沈雲夷回答,沈雲微就已了然:“還會走,對嗎?畢竟當年離開就是為了躲人,他還在北城,你就不會久留。”
沈家誰都知道,沈雲夷兩年前出國去了意大利,鮮少回北城,是為了躲野岸。
這次回來小住,也隻是趕回家參加小妹的婚禮,不日就會離開。
沈雲夷這個當事人卻在否認:“不是因為他,我有其他的考慮。”
“我畢竟是在意大利學的雕塑,人脈和資源都在意大利。”
“還有……我今年二十九了,你們都結了婚,就我單着。遠香近臭,我可不想整天被爸媽催婚。”
沈雲夷試圖讓自己的語調輕快些,但沈雲微心疼地望着她,突然給她遞了紙巾。
“真不是因為他嗎?你的眼眶紅了。”
沈雲夷接過紙巾,默然不語。
沈雲微拉她避開身邊圍過來的一群SA,走到店外,這時的沈雲夷已經壓下眼淚。
随後,她們一起逛了許多家店,沈雲微以為沈雲夷早忘了方才的事,卻在經過一家店門口時,看到沈雲夷正望着她們面前的一張海報,久久出神。
沈雲微随之望過去,一眼就認出那是野岸,拉她要往别處去:“他現在太紅了,到處都是他的代言海報。”
由于吃不透大姐現在對野岸到底是何态度,沈雲微對野岸也沒有什麼忌諱,随口的吐槽也像是在為大姐解氣:“就他特殊,其他人在海報上的簽名都是中文,隻有他,還要再加個英文名,裝裝的。”
“什麼?”沈雲夷回頭望向那張海報,但距離越來越遠,連那張曾經無比熟悉的臉都漸漸模糊,更不可能看得清上面的字。
幸而沈雲微看清了海報,曾經也聽過:“好像叫……叫David。”
大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