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
聽到沈雲微那句略帶調侃語氣的話,洛叔連聲否認。
“秦先生一般十點就睡了,如果加班,那會稍微晚些,但也一定會在十二點之前睡下。因為他四點半起床的作息是雷打不動的,至少我從未見過秦先生晚起。”
“想也知道。”沈雲微計算着留給秦硯修睡覺的小時數,暗自搖頭,“按他的作息,如果十二點還不睡,太容易熬夜猝死了。”
洛叔:“……”
他第一次見秦先生帶回家的女主人,隻覺得沈雲微人很實誠,說話太直白。
洛叔帶着沈雲微閑逛期間,沈雲微的那些箱子已經陸續由電梯搬上樓。
為了保護她的私人隐私,再加上方便她以後收拾東西,所有的箱子都整齊地擺放在二樓主卧套房。
秦硯修一向喜歡簡約風格,沈雲微又剛入住,主卧裡空閑的空間極大,箱子雖堆放在角落,看上去卻絲毫不覺得房裡擁擠。
秦硯修派了兩個阿姨過來幫忙收拾,但沈雲微朝她們擺擺手,謝了她們的好意,大有今天太累,不想再動彈的意思。
結婚真是世界上最累人的事。
這大半天裡,穿着禮服,揚起笑意,沈雲微感覺自己的臉都要僵了,雙腳也因為穿了高跟鞋久站的緣故泛起酸疼。
她雖在沈宅稍作休息,但身上那股乏力勁兒還沒散,這時将主卧套房的房門從裡反鎖,然後準備去浴室洗個澡放松一下。
在行李箱尋找帶來的睡衣時,沈雲微随意掃了一眼,便發現床頭也放着兩套寬松的真絲睡衣,應該是秦硯修讓人準備的。
沈雲微拿起睡衣貼在自己身上,大概比了比。
雖然說睡衣本就不講究完全貼身,但是……
這睡衣的尺碼未免太大了。
估計是秦硯修不知道她的具體尺碼,所以直接選了女款最大的尺碼。
秦硯修準備的超大尺碼睡衣,和她心愛的粉色睡衣放在一起,真的很難選擇啊。
一秒鐘後,沈雲微抱着自己的粉色睡衣進了浴室。
洗完澡後,沈雲微仰面躺在大床上,比先前精神了不少,可大腦卻覺得無比茫然。
那場她和秦硯修的盛大婚禮,就像一場虛幻的夢。
她說了誓言,給秦硯修戴了婚戒,此時甚至就躺在秦硯修家中的大床上,可她就是找不到一丁點自己結了婚的實感。
一切與從前有什麼不同嗎?
她住的地方确實不同了,從沈宅搬來和秦硯修同住。
他們名義上是同居夫妻,但她住主卧,秦硯修住次卧,她感覺他們更像是以後不常見面的室友。
室友……
沈雲微回味着這個詞,心态漸漸平和下去。
回國後,她雖然與秦硯修沒見過幾面,但在日常相處中,也能看出些許他的性格。
他不喜交際,對外人很冷淡,隻不過看在兩家聯姻深度捆綁的關系上,才會對她多幾分關照。
而這樣的人,實際上很适合成為她的丈夫。
他們一定會達成默契,保持邊界感,互相井水不犯河水。
大家各過各的生活,基本和從前一樣。
估計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公開場合裝成一對相親相愛的模範夫妻。
想到這裡,沈雲微心裡舒服許多。
閨蜜蘭君若的電話這時剛巧打了進來,她立刻按了接通。
“微微,現在還難過嗎?看你今天婚宴上太忙了,我一直沒找到機會跟你多說幾句話,我爸也讓我别打擾你和秦硯修。”
“還行吧,我打算彙總下上學時獲得的獎項,把簡曆再完善下。我們專業除了繼續深造讀博的,好像隻有我一個沒開始找工作了。”
沈雲微接電話時的語氣,比不久前抱着蘭君若哭時,可要平和太多。
“那就好。”蘭君若長舒一口氣。
沈雲微沒有再繼續沉溺于情緒,而是開始思考起接下來的事業規劃,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讓她的生活重新走向正軌。
這是好事,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蘭君若為她感到開心。
“那你呢?”沈雲微反問起蘭君若,“最近還好嗎?你家那幾位沒有再難為你吧?抱歉,我隻顧着頭疼我聯姻的事,也沒多問問你的近況。”
沈雲微能這麼問,自然是因為蘭君若家裡特别複雜。
蘭君若的父親明面上隻有一位妻子,也就是蘭君若的母親。
可私下裡,他卻還和另外兩個女人關系匪淺,她們分别為其生育了一男一女。
于是蘭君若有四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相處起來十分尴尬。
這些事蘭君若的母親也知情,可是娘家已經敗落,實在無力阻止丈夫。
初時,蘭父還知道遮掩,後來随着那些兒女日漸長大,他在圈子裡基本半公開了他們的關系,外人一口一個“蘭太”叫着奉承着。
最後心裡不舒服的,隻剩下蘭君若母女。
“還能怎麼辦?”蘭君若無奈,“我媽總是歎氣,說可惜她沒生兒子,這才讓外面的兩個女人有機會騎到她脖子上耀武揚威。我也勸她幹脆離開我爸,可她又不願意。”
“微微,我一直都好羨慕你家呀。”蘭君若惆怅的語氣中多了抹不加掩飾的豔羨,“父母恩愛,簡簡單單,你們三姐妹也相親相愛。”
沈家确實簡單,而且表裡如一,外人看到的和諧,就是他們一家人日常生活中的總基調。
沈雲微從來沒有見識過複雜的人心,所以閨蜜蘭君若家裡的這些事,沈雲微單是聽着都覺得千頭萬緒。
“是我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搬出來才覺得想念。”沈雲微突然發出一聲感慨,“要是能一直和我爸媽姐姐一起住就好了。”
“結了婚的人,說什麼傻話呢。”蘭君若忍不住笑,“那樣你家秦硯修可怎麼辦?”
“……”沈雲微安靜兩秒,詢問蘭君若,“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東西掉了的聲音?”
“沒有,什麼掉了?”
“我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的聲音。”沈雲微回道。
“他是他,我是我,我們頂多就是室友關系。”沈雲微嚴肅申明。
“好吧好吧。”蘭君若意識到她對秦硯修的态度,就收起玩笑,“我還以為你們倆是要發展成真夫妻呢。”
“絕不可能。”沈雲微狠狠搖頭。
“也對。”蘭君若想起從前聽來的八卦,“其實大家私下裡對秦硯修的議論,還不少呢。”
“他們都說他什麼?”沈雲微起了好奇心。
“哦,讓我想想……”蘭君若沉思片刻,一一羅列,“說他冷血無情,連與至親的親情都看得很淡。”
“說他古闆守舊,做人很無趣,不過年過三十的人了,這種風格也很正常。”
“還有一點……”蘭君若欲言又止,“這可能就跟你有關了。”
沈雲微總覺得她的語氣古怪,此時話題牽到自己身上,一時很不自在:“跟我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電話那頭,蘭君若似乎是在忍着笑,聲音漸漸放輕,“當時他們都說,秦硯修這個年紀的男人,早該成家了,可他連戀愛都不談,看着就是一副性冷淡的樣子。”
說性冷淡,是八卦時有所收斂了。估計他們真正想說的,該是性無能才對。
“不會是你的那群兄弟姐妹告訴你的吧?别跟他們厮混在一起,這都談的什麼亂七八糟。”
私下談論這方面,終究不妥,沈雲微不禁皺起眉。
可她頭腦中随之浮現出今天婚禮上秦硯修吻她的那一幕。
那個短暫的吻确實不摻雜什麼情-欲,難道他真是性冷淡?
但轉念一想,她跟秦硯修不過是一對塑料夫妻,她幹嘛要操心秦硯修是不是性冷淡的問題……
“微微,我錯了,我不該攻擊你的室友。”蘭君若又是調侃,又是讨饒,“也求你别提那幾位,我跟他們不熟,是真的膈應。”
正當這時,房門被敲響了。
沈雲微放下手機,開門瞧見洛叔就站在門外。
原來已經到了傍晚時分,洛叔上樓是提醒她用晚餐。
但她晌午在婚宴大廳簡單吃過點東西,後來回沈宅又吃了不少水果,這時身上未消退的疲憊感讓她沒什麼胃口。
可洛叔卻十分熱情地一再請她下去餐廳坐坐,簡單喝幾口湯就行。
沈雲微初來乍到,面對和藹的洛叔,不好意思冷言拒絕,于是下樓走進餐廳,叫上家裡的幾個阿姨坐下一起用晚餐。
彼此交談幾句後,沈雲微才知道,平日裡秦硯修寡言少語,是不怎麼跟她們說話的,甚至跟管家洛叔都沒什麼交談。
沈雲微的到來,讓家裡的冷清氛圍随之改變。
衆人陪她一起吃飯,飯後時間才剛到六點,她們就在會客廳繼續聊,談天說地,好不熱鬧。
站在旁邊的洛叔一直沒加入她們的聊天,而是低頭盯着手機屏幕。
沒過多久,洛叔收到了消息,第一時間走到沈雲微的面前,幫秦硯修傳達消息:“秦先生說,他晚上九點之前到家。”
“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