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頃順着長劍的劍氣看去,卻還沒看清楚是什麼情況,就見那長劍直直奔着自己的頭頂而來。
他臉上的表情在短短一秒裡變了又變,從驚喜惶恐變成疑惑,最後定格在不可思議上。
等等,倒也不至于上來就開殺戒吧!
等等,就算真的開殺,也别在我這樣的時候開殺吧!
知頃急忙想用手臂撐起身子,卻發覺從指尖到肩膀全是一片酸軟,怎麼都不能移動半分。
他絕對是最慘的神仙,被自家老頭踹下天庭,落在地上失去所有神力,就連身體也變成了八九歲孩童的狀态。
更難過的是竟然有人上來就要趁他病要他命。
就在這點思考的功夫,他隻覺自己頭頂不知名涼意貼着頭皮擦過,激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下一瞬,溫暖的力量拽着他站了起來……飛了起來?
那把長劍穿過自己的發髻,竟然把自己像是個物件般拎了起來。
知頃感受了下無法挨在地上的雙腳,一時間隻覺得萬分無力,但是身上那些瑣碎的痛倒是好受了些。
“找我的?”溫潤如玉的聲音從劍來方向響起,筆挺青年身着月白色長袍,寬肩窄腰,款步而來如瑤林瓊樹。
衆人回過神來,齊齊道了聲:“邊亦仙尊。”
這些人雖然是恭敬地低頭行禮,但是從知頃的視角能清楚的看見,大多數人還是在悄悄擡眼去看邊亦。
邊亦輕輕點了下頭,算是回過話了,這才轉頭又看向知頃。
後者像是個小雞仔一樣被他拎着上下打量着,心頭那點惱意剛要變成話語從嘴巴裡冒出來,就聽邊亦問道。
“找我做什麼?”
這個人說話語氣像是萬年不化的堅冰,但是音色卻猶如淩冽的山泉水,故而縱然硬邦邦,但是倒也添了些平靜,讓人忍不住跟着他的思路走下去。
知頃道:“我、我是蒼天,這造下來是來防止你變成戀愛腦,然後去毀天滅地的。”
此話一出,周圍人的神色幾乎是不受控制變得奇怪起來。面面相觑之後,紛紛把這些視線帶了些同情落在邊亦身上。
這些年傾慕邊亦的人不算少,也有些人會找些奇形怪狀的接口來萬劍宗套近乎,但是像這種不要臉還理直氣壯地,還是第一次見到。
那些視線如有實質,就連遲鈍如知頃也能感覺到,他并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問題,正準備反駁些什麼,就聽邊亦輕飄飄的下了決定。
“既然是找我的,那我就帶走了。”
旁人即便不明所以,也自然是不敢說寫什麼的,隻得眼睜睜看着從石頭裡面爬出來的小胖孩兒被邊亦的本命劍提着,跟着邊亦一并離開了。
走得遠了些,那些人才敢發出驚呼或者歎息,知頃神力消失,但依舊耳聰目明,離得這麼遠也能聽見那邊的人們在叫嚷些什麼。
“套近乎還真讓他套上了??”
“那邊是三輕峰的方向吧,難不成邊仙尊還要帶那個騙子回三輕峰不成!”
“……我沒看錯吧,那個小胖子确實體内一點靈氣沒有吧,為什麼邊亦要帶走他?”
“你在後悔什麼,後悔沒人家會吹牛嗎?那還是省省吧,這樣的吹牛程度,咱們正常人是練不出來的。”
“……”
知頃聽着聽着,不由得想着雖然在那些人口中自己算是走了“狗屎運”,但是要是真的能順勢留在萬劍宗,甚至留在邊亦門下,這樣的方式倒也不是不行。
他想着,視線落在邊亦背影,想着怎麼開口要和對面搭話湊湊熱鬧親近親近,就見後者轉過頭來,一雙深邃的眼睛望向自己。
知頃對上這樣的眼睛,盤算了半晌的話語竟然一句沒能說出口,反而是另外一句心裡話流露出來:“就不能放開我嗎,我又不是不能走……”
話沒說完,頭頂那點拉扯感消失了。
知頃上一秒還在感歎邊亦這人還這是果斷,下一秒腳尖落在地面的時候,卻發覺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身體。
兩條腿整個都像是軟面條失去力氣,幾乎剛剛是怎麼從趴着從地上被拽起來的,現在就是怎麼不受控制的掉落回去的。
重新趴在地面上的知頃:“……”
狼狽擡頭,就見邊亦面色如常,并沒有出言嘲笑自己“不是說自己能走嗎”,隻是面容平靜的重新用長劍拽起自己的頭發,把他再一次拽到空中。
摔下去一遭,知頃倒是也不敢再說些什麼了,他吃了癟,沉默着偷偷看着邊亦。
這人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竟然比剛剛在畫報上面的更加生動些。
倒也怪不得那隻傻鹦鹉上來就沖上去。
知頃對着樣的人不知道該怎麼去套近乎,一肚子請求賣慘撒嬌在肚子裡轉了好幾圈,每次都呼之欲出,卻在對上邊亦那張像是木頭一樣的臉的時候,瞬間又幹巴巴的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