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調整好表情擡起頭,終于看見了這位傳聞中的老皇帝到底長什麼樣子。圓臉,大鼻子,笑起來的時候小眼睛近乎被臉上的肉擠成一條縫,看過去隻讓人覺得猥瑣至極。
知頃啞然了,邊亦的桃花千千萬,無論是鬼王還是魔尊,甚至是江惑應,都起碼是有些天資,有些才貌的,但是面前這個……看起來比邊亦大了三輪有餘的人,知頃并不想讓他對邊亦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閉了閉眼睛,那張肥胖蒼老的臉依舊浮現在腦海之中……知頃十分不講道理的想着,要是這皇帝對邊亦表白,他不介意犯下天戒,殺了他。
卻聽邊亦開口了,一張嘴就是疏離意味:“您說笑,萬劍宗隻是來降妖除魔,世間萬事萬物還是要依靠您的統領,您為尊,我們行禮再正常不過了。”
知頃:不爽,但是也爽了。
老皇帝已經是人精的人了,自然知道邊亦并不像和自己攀什麼關系,神色微變,卻還是笑着道:“亦兒今日來,必然是要好吃好喝的,萬劍宗幾位仙尊暫且稍作停留,待我将京城作亂一事好好向你們道來。”
知頃讨厭皇帝,連帶着對這段時間的感知也忽略了不少。吃完一頓飯隻知道三點。
第一、正如邊亦所言,皇帝将他當做是早早死了的小兒子的替代品。
第二、宮裡的菜還算好吃,隻是在面對那一張醜臉的時候難以下咽。
第三、戰虎将軍的故事。。
原來這戰虎将軍并非軍将世家出生,而是沒爹沒媽的流浪兒。
這個人原名叫庚長廈——但是這個名字從何而來也不清楚,隻是在他記事起就叫這個名字了。
他在八九歲的時候就已經生得奇高,那段世間邊疆動亂,戰火缭繞,急需征兵,他因為個頭大被征到軍隊做事。
庚長廈在戰場上英勇無雙,有勇有謀,身強體壯,很快就從士兵做到伍長,從伍長做到百夫長,從百夫長做到校尉。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已經長到了十五歲,在一次宮宴中,他碰見了皇帝和三公主。
皇帝鼓勵他,他卻背着皇帝偷偷和公主勾結,兩個人竟然到最後跑到皇帝面前說想要許婚。
庚長廈出生卑賤,相貌又奇醜無比,皇上自然是不能許諾的,但是見二人實在堅持,隻好松口說若是庚長廈能做到大将軍,就答應二人的婚事。
誰料庚長廈竟然真的立下赫赫戰功,皇上于情于理都不能再推脫下去,隻能給他封到大将軍。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匈奴突然來犯,庚長廈奉命出征,卻死在了戰場上。
他死後首級被對面砍下,先挂在城門三天示衆,随後又送回大燕,盛到皇帝面前。
至此之後,京城便有了此次混亂。
幾個人這時候已經走除了皇城,正在京城大街。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現在京城的氛圍和印象中完全不一樣了,歌舞升平沒有,觥籌交錯沒有,就連走在街上的市井鄉民都沒有。
邊亦沒說話,神色從剛剛就帶着點凝重,知頃見狀不由得湊過去低聲問:“師尊,那個什麼皇帝,很棘手嗎?”
邊亦道:“為什麼這麼問?”
知頃還沒說話,就聽時為年道:“這還不簡單,硯雲,從剛剛開始你的眉頭就已經皺得快能夾死蒼蠅了。”
邊亦搖搖頭:“我不是在想皇帝,我是在想庚長廈。”
頓了頓,他又道:“或許也和皇帝有些關系。”
此言一出像是打啞謎,知頃和時為年面面相觑,都沒聽懂邊亦是什麼意思。
半晌,知頃才開口。
“您覺得……戰虎大将軍此事,其實和皇帝關系很緊密?”
邊亦道:“嗯,按照皇帝的品行,這件事兒不好說。”
時為年不理解,但是大為震驚,不住啧啧稱奇道:“能讓師弟得出這種評價的,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人了。”
邊亦的側重點也跟着他跑偏:“師兄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
“一碼事兒歸一碼事兒的,而且很典型。”時為年脫口而出,“評價一個人的時候會優點缺點并行,這個老皇帝能被你幹脆的預判,說明他程度很嚴重。”
邊亦:“……”
時為年盯着邊亦的表情看了一會兒,竟然十分欠揍的又追問道:“師弟剛剛是想要反駁我,卻發現我說的話你反駁不出來嗎?”
邊亦道:“就這件事兒上來講,你真的很讨人厭。”
時為年哈哈大笑:“果然是這樣吧,就事論事。”
知頃看看邊亦,又看看時為年,這個兩個人竟然給他的感覺要要比在萬劍宗的淩風,白菖幾個人和邊亦更加熟絡些。
他正想着,在轉角撞上了一個人。
“哎呦!”
是少女頗為稚嫩的聲音,知頃低頭看去,就見那是一個賣報童,兩人這樣一撞,她手上的報紙嘩啦啦撒了一地。
知頃一邊道歉一邊彎腰去幫報童撿報紙,卻在看清報紙上事迹時愣了下。
【戰虎亦或□□】
幾個大字标題印刷在版面不大的小報紙上,隻要是個識字的,任由誰見了都忍不住盯着幾個字揣摩一下。
而這樣的小報在這個時間出現,自然是在說庚長廈了。
知頃把地上散落的報紙交到報童手裡,最後從上面抽走了已經沾上泥土的一份:“我買一份,你的報紙怎麼賣?”
“這個髒了,不要錢的。”報童愣了下。
知頃卻搖頭,邊亦順勢從胸口摸出一小塊碎銀,
報童見了急忙擺手:“八文,三文……就要三文錢!!”
知頃從邊亦手上摸過那塊碎銀拍在小姑娘手心,“不是白給你錢,我很好奇這個“戰虎”,你看你可還知道更多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