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仙門聞言皆是屏住呼吸,扭頭,順着黎雎的方向看去。
透過層層疊疊的魔族作物,能依稀窺見大殿的輪廓,這是衆人按照地圖行進的方向,并不值得驚訝。
黎雎叫大家去看的,是在大殿外,門口不遠處的一塊空地。
地上正畫着詭谲的陣法,線條交錯纏綿,毫無章法,無論怎麼看都不是修真界會發明出來的正統陣法。
“這是什麼禁咒吧……”嚴賦也确實這樣問了,隻不過沒人回答她的話,好半晌邊亦才接住了這句話:“或許吧。”
隻見那陣法還在瑩瑩閃着灼人眼球的紅光,而那紅色映出了站在陣法中間的一個身影。
是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形象。
在這個角度隻能看見背影。
“那是誰,”黎雎壓低聲音問道,“你們誰見過?”
先不說魔族那張臉在大多數修真界人士看來都是一個樣子,現在這個人甚至連臉都沒露出來,若非熟稔,誰能通過背影認出這樣的人?
邊亦卻道:“邊嘉奉。”
在場大多數人還不知道邊嘉奉乃是何人,想當年的那批人已經随着時間流逝而換了下去,但是黎雎卻是猛地磚頭。
“當真是邊嘉奉?”
邊亦點點頭:“不會錯。”
前不久還在回憶裡重新見過的,不會錯。
黎雎聞言不由得眉頭皺緊:“既然如此,他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現在邊嘉奉其實占用的是江惑應的身體?”
“通天梯,不是還沒開始修建嗎。”知頃眼睛盯在遠處似乎是邊嘉奉的男人身上,“距離成功還遠着。”
他試圖在後者的運動中窺見些他的面容長相,隻是真的太好奇能讓常衡喜歡的男人是什麼樣。
也是真的太好奇,能通天的梯子究竟長什麼樣。
男人站着一動不動,知頃的窺探似乎是永遠的徒勞,卻在下一瞬,他的頭輕輕朝一側動了動,發絲順着肩頭滑下去。
“還要看多久呢?”
邊嘉奉那隻桃花眼輕輕眯了起來,但是唇角卻并沒帶半分笑意,配合着紅色的光亮,倒是顯得真真像是一隻孤魂的野鬼。
見空氣安靜,他又補充了後半句:“後輩們。”
此言一出,丹鼎堂堂主率先不滿,他擡手劈開擋在面前的樹枝,瞬間兩邊的人打了清晰完整的照面。
“後輩?口氣很大,你又是誰?”
邊嘉奉聞言輕輕笑了下,腳下微動,真正面對衆人:“原來還真有一個認識的人……好久不見了。”
此言一出,黎雎和知頃都看向邊亦,意料之外的,他并沒有什麼表情,也沒說什麼話。
兩個人這樣看去,連帶着周圍的人也一并朝邊亦臉上看去,圍觀半晌,邊亦才輕輕笑了下,神色溫和:“怎麼都看我?”
衆人莫名感覺到膽顫,齊齊移開視線:“……不。”
邊嘉奉在一旁看着這個場面,不由得笑了起來,眉眼彎出流暢的笑意來,姿态看起來很舒展親昵,腳下去沒離開陣法半步:“不愧是我的兒子,年紀輕輕就有我虛與委蛇的九成功力了……旁邊小友是什麼表情?”
旁邊小友·知頃聞言收斂了白眼,誠實道:“可以吐槽的地方太多,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
“沒事,什麼時候想到了再來和我說,我恭候。”邊嘉奉笑眯眯,“小邊亦,你那又是什麼表情?”
邊亦面色不善:“我和你的關系,非要說,隻有恨。”
邊嘉奉聽到這話,倒是一副很受傷的模樣,他伸出一隻手捂住胸口,眉頭蹙得緊緊地,像是要落淚似的:“好傷心……竟然這樣對我……”
邊亦擡手,長劍裹挾着劍氣飛過去,出招果決,邊嘉奉倉皇間閃身躲過,那張臉上并無半點悲傷亦或驚恐,隻有淡淡的笑。
這人果然毫無懸念是裝的。
但是各家宗門發現另外一件難以忽略的事情,即便是這樣的情況,他也隻是會閃身躲避,而身下始終不會離開腳下的陣法。
或許是那陣法的紅光實在是灼眼,或許魔族這些年早就沒什麼信用價值,或許除此之外别無他法,在這樣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窺探到了以為的真相。
——這人腳下的陣法的作用正是建造所謂的通天梯。
想法一旦出現,就難以收回,衆人朝着這個方向一路飛奔而去,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掏出武器朝着邊嘉奉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