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村在安甯村南邊,安甯村是背靠安甯山,而安樂村則是靠着安樂河。
靠山吃山,靠河吃河,安樂村裡的人多靠養魚捕魚生活。
時昭他們背着貨走出了無鎮,一路往南去安樂村,去往安樂村的那條路格外安靜,安靜的仿佛沒有一隻活物存在。
蛙叫蟲鳴通通都聽不見。不僅如此,就連天上飛的鳥都不曾看見一隻。
越是安靜越是讓人心慌。
時昭本就是話少的人,姜遇就更不用說了,以往都是牛二娃在旁邊叽叽喳喳,此刻他卻異常沉默。
這條路時昭和牛二娃走過幾次,即使是晚上,路上也不可能什麼都沒有。
他記得,再走幾步路就會路過一個亭子,那裡有一隻拴着的大黃狗。
每次他們路過,大黃狗都會拼命的朝着他們轉圈,搖尾巴。
可是這次,卻沒看到那隻搖頭晃尾的大黃狗。
亭子空空蕩蕩,隻留一個鐵鍊孤單單的躺在亭角。
鍊鈎處還有一點已經幹涸的鏽色血迹。
過了亭子再走幾步就到了安樂河,安樂河上有一座橋,走過橋就是安樂村。
越往前走越是不對勁,周圍空氣中不斷傳出一陣陣難聞的味道,好像是什麼東西發出的鹹臭味。
走到安樂河邊時,時昭終于知道這股鹹臭味的來源在哪了。
隻見安樂河的河水渾濁發着黑,水裡的魚蝦蟹貝全部漂浮在水面上,河裡的水咕噜咕噜不斷沸騰着向上冒着泡,細細看去,竟呈現出一種濁暗的綠來。
河水已不再流動。
曾經碧波蕩漾,水明如鏡的安樂河竟不複存在!
牛二娃再也繃不住情緒,擡腳就要往橋上跑。
“牛二娃!”
姜遇叫他,并及時伸手把他拉住。
時昭看過去,姜遇的表情有些凝固,眉心凝重揪着,臉色并不是很好。
“這河有問題,不要輕易過去!”
姜遇話音剛落,就見剛才咕噜咕噜冒着泡的河水中,大黃狗的屍體慢慢的浮上來。
“時昭,這該怎麼辦啊?”
牛二娃腳步凝滞,臉上更是着急,要想去安樂村隻能從安樂河的橋上過。
姜遇伸手拔了株地上的草扔進河裡,就見河水仿若有生命一般,瞬間就把草給吞沒,緊接着河水開始咕嘟的轉着圈,速度越來越快,逐漸形成一個漩渦往下沉。
隻見漩渦中心,有一縷黑氣在中間盤桓不斷沖撞,似要沖破某些東西上來。
而河水不斷翻湧着,拍打在橋柱上,被河水碰到的橋柱瞬間就被腐蝕變成黑色。
如果剛才牛二娃貿然就從橋上跑過去,那麼此刻的他一定也和那株草一樣被河水吞沒。
“有人嗎?有沒有人?”
安樂村就在河對面,牛二娃急的開始對着那頭大喊,希望能得到一些回應。
“别喊了,村裡子沒人了,不會有人回應你了.......”
身後有聲音響起,三人轉身過去,就看見有幾個村民打扮的男人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
他們頭戴白布,手裡挎着一個籃子,臉上無一例外呈現出哀傷。
“李叔?您是村頭的李叔嗎?”
牛二娃上前問道。
說話的男人詫異,回:“你是誰?你怎麼認識我。”
“李叔是我啊,我是安甯村的牛二娃,我姐姐結婚時,我還和您喝過酒,您記得嗎?”
“安甯村?....”叫李叔的男人想起什麼,“你是牛芳芳的弟弟?”
牛二娃激動的點頭,急切的問:“是我!李叔,我姐姐呢?她還在村子裡面嗎?”
李叔歎了口氣,搖頭,“村子裡沒人了,也進不去了,我們幾個人嘗試了各種辦法都沒用。”
“什麼叫沒人了!沒人了是什麼意思?”
牛二娃眼眶發紅,沖着李叔幾人大吼。
李叔沒說話,把手裡的籃子放下,從裡面把冥錢紙币拿出來,對着安樂村的方向點燃。他又何嘗不傷心難受呢,他的一家老小全部都在村子裡。
李叔把剩下的冥錢灑向天空,五十多歲的男人,臉上已經爬滿了淚水。
在這些小輩面前,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起來。
過一會,他伸手抹掉眼淚,嗓音發着顫,斷斷續續的說:“我是前天回來的,幾天前我和身邊幾個村裡人去了無鎮上賣魚,那天生意很好魚很快就賣光了。我們收了攤本來早該回去的,我身邊的老路說隔壁鎮上新出了花樣布,要去給老婆買,我們幾人一尋思也一起去了。”
“到隔壁鎮後,沒想到來這裡的人都是來買花樣布的,要買需要登記排隊,沒想到就耽誤了兩天,等我們好不容易買完布再回安樂村時,就變成眼前這樣了。”
李叔說完指了指河裡大黃狗的屍體。
“起初我們并不知道,看見河上飄着的死魚死蝦還以為安樂河是被誰下了藥,老路剛準備過橋時,大黃狗就從安樂村跑出來,它反常的拼命的朝着我們吼叫,四肢腳掌扒在地上,脖子上還帶着血,腳步已經不穩,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拼命的從安樂村那邊往橋上跑。”
“然後,我們就看着面前安樂河的橋轟然斷了一半,大黃狗也掉落在河裡,瞬間就被河水給吞沒。”
李叔講完還有些心有餘悸,那些事情就在眼前發生,如果不是大黃狗突然沖出來,恐怕他們的下場會和河裡這些死魚死蝦一樣。
那個叫老路的村民沉默不語,他和李叔一樣,妻兒老小都在安樂村。
牛二娃還是不願意相信,至少得去安樂村看一眼才能知道人是死是活吧。
“那安樂村還有其他出入口嗎?”
“哎,如果有,我們現在也不會在這了。”
老路無聲歎了一口氣。但凡能有一點辦法,他們也不會這樣。
“還有幾個在了無鎮開店的,事發當晚沒回安樂村,第二天回去之後就發現過不去了。”
“我們也嘗試過在河對面呼喊安樂村的人,可是無論多大的聲音,安樂村都無人出來回應。”
“後來呢?不是說橋不是斷了嗎?為什麼我現在看到還是好的。”
“我們也很奇怪,那座橋明明就是在我們眼前斷掉的,至于為什麼這橋如今又完好無損,我們也不清楚。”
李叔也很奇怪,明明那天是親眼看着橋從中間斷的,可是現在這座橋明明又沒斷。
“這橋确實是斷的。”
“你們之所以看到這橋是完好的,全部是因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