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着。”
“安殊亭,今天我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很驚訝。”
“沒見面之前我無數次想過你真實的樣子。”
“那時候我覺得你熱愛生活,性格真誠有耐心,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為我花那麼多心思。”
“我就想着幸虧那些人膚淺,隻有我發現你的好。”
“可今天見到你之後,我又覺得之前我想錯了,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
“是你有濾鏡,其實沒有那麼多人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别人。”安殊亭突然開口,打斷了餘白的話。
餘白那番語氣平靜的叙述聽在安殊亭耳朵裡無異于一次剖析表白,他越感觸熱烈,安殊亭就越無地自容。
餘白一怔,轉頭去看安殊亭,他依舊靜靜平躺在那裡,連姿勢也沒有換,可餘白莫名覺得他此刻情緒有些低落。
他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心底的話:“我這次突然過來是不是給你造成了困擾。”
安殊亭側身,和沙發上的餘白對上視線,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隻覺得餘白此刻的眼神有些黯淡。
安殊亭打開了床頭的燈:“沒有。”
“我隻是覺得你的感情純粹又濃烈,可我……”看着那雙重新揚起的狹長鳳眼,他到底移開了視線。
餘白卻是一聲輕笑,原本有些蠢蠢欲動的心徹底平靜下來。
他的男朋友,看着聰明沉穩,實際上傻乎乎的,怎麼會有人因為對對方的感情不對等而心生愧疚。
其實他們真正認識才多久,他那樣的心态才是正常的。
餘白從沙發上坐起,想點一支煙,又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帶,他隻能靠着沙發,仰頭平靜的看着滿是花紋天花闆:“你真的很好。”
“是我太想要一個家,一個愛人。”
“安殊亭,我從前說過,孑然一身,别無牽挂是真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夜晚,又或許是難得有人傾聽,餘白莫名想起了很多從前的事情。
安殊亭知道他想起了曾經那些輾轉颠沛的經曆,他平靜到沒有絲毫表情的側臉上莫名沾染幾分落寞孤獨。
系統湊熱鬧的從枕頭底下爬出來,素日空曠的面闆多了許多圖片。
小小的白嫩孩童被關在昏暗的房間,趴在地上哭的憋紅了臉。
幹瘦黝黑的少年衣衫褴褛,赤着腳一雙眼睛亮的吓人,蜷縮在土屋後的牆角啃着一支蘿蔔根。
漫天飛雪中,有人虛弱的躺在牆角任由自己被大雪掩蓋,露出的臉上手上滿是凍瘡,不合身的破棉襖露出灰黑的棉絮。他嘴唇發白,熟悉又陌生的鳳眼麻木又失神,安殊亭幾乎要以為這是個死人了。
他頓時血液逆流,渾身鼓脹,額頭青筋暴起,恨不得打死那些可惡的人販子:“以後我做你的家人。”
安殊亭堅定的聲音響起,餘白轉頭,那雙清透的眼睛一動不動看着安殊亭。
安殊亭索性起身,他從身側輕輕抱住餘白,重複道:“以後我做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