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
你不由停下了腳步,看向周圍那些興緻勃勃地讨論着□□天碑名次變動的修士們,莫名地擡手摩挲了幾下腕上的鲲鵬血珠,雙眉微蹙。
單字為名的人上界有不少,這個“荒”也顯而易見地是個假名,但不知為何,你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心髒居然漏了一拍,仿佛這個名字的主人,與你之間存在着什麼莫大的因果……
福至心靈般,你突然擡眼,向身後的酒樓看去。酒樓雕欄玉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一層大廳,二層雅間都坐滿了飲酒赴宴的客人,但剛才的那一層神秘感應卻一下子消失不見,像是你的錯覺一樣。
“姐……姐!你怎麼了?”曹雨生在你眼前瘋狂揮手,而你被他手掌扇來的風惹得不得不回過神,對他搖了搖頭,而後繼續心事重重地往住處走去。
奇怪,明明剛才你真的感覺酒樓裡有人在看你啊……難道是因為準備打帝沖太激動,弄得你草木皆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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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缈遠去後,酒樓旁的暗巷裡,白衣金甲的俊美少年旋身走到街市,明亮清澈的星眸一錯不錯地看着那道發色灰白的身影上,裡面寫滿了壓抑的思念和疼惜。
自從改換容貌,化名為荒,又在□□得見祖父靈身和緊追不舍的天國殺手後,石昊便深知祖父此刻的境地有多危險,此次前來參加元天秘境也是想找尋祖父的真身,護其周全,卻不曾想會在秘境開始前得見江缈,這是他此行最大的驚喜。
但他不敢出現在江缈面前,更不敢在此刻與她相認,生怕為她召來禍患——天碑提名後,各方勢力都在找尋他的下落,江缈如今好不容易才安頓下來,自己怎麼能連累她再次被卷入紛争的漩渦?
隻是石昊沒想到,體内未完全化開的成仙藥會在“看”到江缈後生出感應,若非他緊急帶着打神石離開酒樓避讓,恐怕此刻已經被她的眼睛捕捉到了蹤迹。
可即便如此,在江缈離開後,石昊的視線仍舊遠遠地追随着她的背影,不願移開分毫,而當看到那頭灰白的長發時,他更是心神俱震,久久難以回神。
其實在□□的這幾個月,石昊也從島上的修士口中得到了不少關于江缈的消息,其中就有她因為接連度化天神,以至受渡人經反噬的事情——那一次差點斷送了江缈的性命,三位天神更是差一點就掙脫渡人經的影響,而她重傷垂死,原本烏亮的長發也化作遲暮老者般的灰白,若非靠着自身的意志生生抵抗住了仙道禁術的反噬,重新将天神掌控,江缈怕是當時就要喋血飲恨。
但旁人口述與親眼所見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佳人年華尚在,青絲已成華發,而那灰白的每一縷,都是為了他。
要知道,江缈過去可是連被他戳一下都要生好久的悶氣,手上割破了道口子都能念叨好幾天,可那一次,除了小白和環伺的三尊天神,誰都不在她的身邊,更沒有人能幫她,一個普通人生生撐過渡人經的反噬,她該有多痛?
怎麼能……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姑娘呢?
他甯願江缈永遠都是下界那副樣子,生悶氣也好,能屈能伸也罷,至少那時的她是自由的;而非像如今這般,被迫着去适應這個世界,為了小白也為了他,一次又一次地掙紮着成長,卻讓自己落得傷痕累累的下場。
石昊緊咬牙關,垂在身側的手掌緊緊握起,指尖刺入掌心血肉,在連綿不絕的疼痛裡才勉強壓下了悄悄跟上去的想法,隻是心口的酸澀難消,引得他眉間緊蹙,雙眸閉起,掩去其中閃爍的水光。
那是江缈……是他放在心上的姑娘——
仙殿諸教,爾等怎敢,害她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