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壓力和低氣壓都被留在了昨天,你感覺自己又是一條好漢。
好漢頂着睡得亂糟糟的頭發,刷牙洗漱順便給自己護了個膚,收拾好床鋪後背着包正整裝待發,然後扭頭就被石昊塞了一勺子熱粥。
什麼,這人居然拿早飯偷襲你!
你毫不猶豫地向偷襲的早飯發起總攻——可惡的石昊,吃了他的粥讓你以後還怎麼能忍受和面包為伴的每個早上?雖然學校裡食肆大叔做的早飯也不差,但這個食材的新鮮度,真的沒法比啊!
粥裡面的肉和菜……他大早上的是把誰家給端了啊,現殺的吧?
不管了,吃什麼都不能吃虧,再來一碗!
你埋頭苦吃,而做飯的某人不語,隻是一味投喂,直到分量正好的早飯全進了你的肚子,才打開了洞府的禁制,與門口的清瘦青年面對面看了個正着。
石昊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樣與門口的青年面面相觑,你走到他身邊定睛一看,發現青年的真身竟是一位發須皆白的獨臂中年人,身形魁梧,眼角眉梢細看之下竟和石昊像得吓人!
而這位修士身邊也緊跟着浮現出“石中天”的字樣,你雖然沒見過石昊他爺爺,但好歹知道人家的名字,于是你扯了扯石昊的袖子,面對着門外這位不知該稱呼叔還是爺的中年修士,猶豫片刻後還是開口道:“要不你們祖孫進來聊吧,我出去走走,早飯吃的有點撐。”
一切盡在不言中,下界威名赫赫的大魔神濕潤了眼眶,一聲顫抖的昊兒道盡了心酸,石昊的眼中也淌下熱淚,顯露真容與祖父相擁在一處。你沒去打擾他們,走出洞府後又好好地把入口封住,等在周圍轉了一圈回來後發現洞府的門戶大開,重新恢複易容的石昊與祖父正互相将各自的經曆交換,兩人的表情都是少見的舒朗,顯然已是都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悅中。
你從包裡取出一個小馬紮坐到了祖孫身邊,聽十五爺說自己在元天秘境外其實就已經通過血緣之間的感應注意到了石昊,隻是無法确認他究竟是誰。直到看到他與你同行,從秦昊口中得知你們倆下界過往的老人家才隐隐有了猜測,卻還是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敢擅自上前相認。
“……我不是他弟弟那個傻小子,我找了昊兒這麼多年,看過關于他的無數留影石,我認得出他……但我又不敢認,怕你不是我的昊兒——”老爺子說着說着又忍不住揩了揩眼角,粗犷的臉上滿是歲月銘刻的風霜。大魔神逍遙縱橫了半輩子,卻為了自己最疼愛的孫兒吃盡了苦頭,斷臂、逃亡、中年喪孫、流落□□,颠沛流離地來到這個秘境,卻也隻是想遠遠見一面有着血緣之親的另一個孫兒,一片拳拳愛孫之心實在令人動容,你聽着都有點鼻子發酸,更别說當事孫石昊本人,除了心疼祖父外,就隻剩下了對天國的徹骨恨意。他面上發狠,聲似泣血,立誓定要掀翻這一殺手王朝,讓它成為碑文上殘留的曆史!
石中天看着眼前這風姿超凡的孫兒,不由朗聲長笑起來,眼底滿是欣慰,而你捧着臉久久地注視着這一幕,久違地有點想家了。
家裡的老爺子不知道身體怎麼樣?血壓有沒有在正常範圍裡?還有沒有偷偷攢着好吃的東西等你回去了?
可你回不去了,他也等不到你了。
鼻尖的酸澀一陣接一陣地湧來,你用力吸了吸,不曾想還是沒有阻止眼裡的淚水一顆顆滾落。
——丢死人了,關鍵還止不住。
你默默把自己轉了個方向,匆忙地拿袖子去擦,結果越擦越多,袖子都濕了一大塊,至于眼睛,不用想都知道肯定紅成兔子眼了。
窸窣的衣料摩擦聲傳來,下一秒一團陰影就壓在了你頭頂,石昊不知何時來到了你身邊,疑惑又擔憂地蹲下來看你,你哪能讓他看到這麼脆弱的自己,連忙避開他的視線,胡亂地一抹臉後從小馬紮上跳起來,啞着嗓子問他幹嘛。
還保持着蹲姿的少年定定地盯着你的臉瞧,随後起身一言不發地走到了附近的溪邊,等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塊打濕的巾帕,被放進了你的手心。
“怎麼聽得臉上都是汗,擦擦吧。”
指鹿為馬,指淚為汗,簡直睜着眼睛說瞎話!你轉過身攥緊了手裡柔軟的布料,用力眨了眨眼睛,沒說什麼反駁的話,隻顧着趕緊把臉上未幹的淚痕擦幹,不想再被别人看出點什麼端倪來。
他怎麼還是這麼不會說話。
石昊早前在龍獒的遺骨裡得到過一頁金紙,上書雷道秘法,他在上界舉世皆敵,不論是鲲鵬法還是輪回寶術都不能動用,否則潛在的敵人必定會找到他,故此急需寶術護身,而十五爺體内遍布魔尊真血中的死氣,也需要陽剛之力緩解。顯而易見,這至陽至剛的雷道寶術此刻最适合他倆修行,而此處的洞府所處之地遠離初代争鬥的戰場,石昊又動用了大手筆布下各種殺陣确保安全,準備暫時與祖父閉關修習,不去理會外界的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