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搖曳的燭火。
陳家的侍女遠遠的經過,瞥見桐紙糊的窗戶上印出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身影,一個高大,一個嬌小,卻分外的契合。
她又看了一眼,隻覺得心跳的厲害,連忙移開視線。
屋内,唐阮說完那句話已經羞透了整張臉,她幹脆阖上眼眸,墊着腳尖将自己的小臉送的再高點。
二人之間已經毫無縫隙,她的臉緊緊的貼着他的,他身上的溫度烘熱了她的身子,燙紅了她的眼。
她仰着頭靜靜等待,可嬌嫩的小臉被胡子紮的生痛,卻不見眼前的人有何動作。
唐阮悄悄睜開一隻眼,不料卻望進了一雙黑沉沉的眼眸中。
她失了神,忘記被胡子紮痛的臉,隻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眸。
哪怕他的身上滾燙,眼眸卻平靜的如同海甯城外最深的潭水。
唐阮不由得覺得十分沮喪。
哪怕她都這般那般,卻連一顆小小的石子都不如,最起碼,石子還能引起潭水的漣漪,而她在這雙眼眸中隻看到了冷靜。
不能喪氣,家裡的父母和兄長還在等着她。
她心一橫,幹脆用雙臂圈住他的脖頸,将胸前的豐滿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
燭火搖曳,淡淡的暖香從懷中溢出,直勾勾的往鼻子裡鑽。
四爺低頭去看,懷中之人臉上的嬰兒肥還未完全褪去,軟軟的,肉乎乎的,他輕而易舉的便能在她的臉上戳出一個窩。
見她詫異的睜開眼睛,四爺才發現,他這樣想,竟也這樣做了。
咳,他清了清嗓子,強壓下臉上和身上的熱意,再次重申道,“你走罷”。
那些污泥濁水裡頭泡着的蠹蟲,總是喜歡用這樣的法子将一個又一個官員拉進泥潭,柔軟無骨的雙臂雖沒有多少力氣,卻能将人緊緊的拉在泥潭中,再也無法脫離。
當然,掙脫對他而言并非難事,隻是他身上慣是幹淨的,些許泥點都讓他難以忍受。
聽到貴人再次出口攆她,唐阮心中更急,她明明能夠感覺到男子的情動,為何他還是這般難以通融。
心急之下,她幹脆直接抓住他的口口,“不要攆我走”。
“我知道,你也是有感覺的,對不對?”
要害之處被人捏在手裡,那雙小手又熱又軟,緊緊的包裹着他,瞬間,那本就難以抑制的欲望蓬勃而出。
四爺悶哼一聲,目光緊緊的盯在她的臉上,用眼神細細描繪她的眉眼和唇瓣。
“現在走,我便不與你計較”,他的目光仿佛能将面前之人整個吞下去,“若是不走,我保證送你進來的人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他說的是小姨?!
唐阮驚慌擡頭,陷入兩難。
若是走,家中雙親與哥哥該如何是好?
可若是不走,小姨便危在旦夕——來到清朝這麼久,她知道這些貴人們可以在眨眼間便要了别人的性命。
她垂下眉眼,擋住其中的彌漫的水氣。
為何隻是求生,便這般艱難?
不知何時,搖曳的火燭爆出一朵燈花,明亮的火光刺出她眼睛生疼,唐阮忍了又忍,豆大的眼淚仍舊順着腮邊滴下,滾進胸前的一小塊白膩中。
太刺眼了。
四爺垂下眼眸。
見他的神色沒有任何松動,唐阮吸了吸鼻子倔強的抹了把臉,扭頭朝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