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阮沒摔。
她的腰肢被一雙很有力氣的手臂圈在懷裡,隔着衣裳,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炙熱的溫度。
那熱意正源源不斷的像她身上侵襲,還有繼續攀升的趨勢。
“你還好嗎?”
儒雅又有禮的聲音傳來,仿若是校園裡最受人尊敬的學長,貼心又細緻,但唐阮聽了卻是一個激靈,慌忙掙紮起來。
畢竟這是雙可能剛殺過人的手臂。
李玉娘也急急将外甥女擋在身後,“回大少爺的話,這是奴婢的外甥女,因淘氣弄濕了衣衫,正要回去”。
她不敢說出明園之事,隻盼着含糊幾句能夠敷衍過去。
眼前人許是信了這套說辭,他沒有再追問下去,隻緊緊的盯在唐阮的身上,唇角微微上揚,聲音中帶着一絲好奇,“這便是唐家的阿阮?”
眼前的大少爺竟然知道阿阮的名字,李玉娘有些驚鄂,但想到那個嘴上沒個把門的陳叁,又有些了然。
“正是”,她一面應下,一面想着脫身之法,隻盼着早點将阿阮送離此處。
許是明白眼前人的心焦,陳霁溫和的吩咐,“既是來了親戚,就不要當值了,帶着阿阮在陳家好好頑一天”。
且不說李玉娘的千恩萬謝,饒是唐阮也覺得眼前的這位大少爺真是位少有的、體貼下人的好主家。
當然,除了那染血的靴子。
不過,誰說靴子上就得是人血,說不定不小心沾染了髒污之處留下的痕迹。
畢竟血漬幹了和污漬也沒有太大的區别。
想到這裡,唐阮大起膽子偷偷用眼角瞥了一眼。
這位陳家麒麟子看着三十歲上下,長的很俊,典型江南文人長相,連神态都像極了那些文弱書生,嘴角一直噙着的笑更是顯得他親切極了。
這樣的人莫說出去殺人,便是殺隻雞隻怕也不能夠。
唐阮放松下來,甚至還壯着膽子朝他笑了笑。
畢竟是小姨的主家,就像跟着長輩去公司裡玩的時候撞見了領導,最起碼的禮貌總該有的。
陽光下,少女粉腮桃面,波光粼粼的眼睛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陳霁的眼尾難以控制的跳動起來,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曾經養過的一隻小奶狗。
那隻小狗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臉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盯着人看的時候,這雙眼睛裡仿佛隻能裝下一人。
陳霁笑得更親切了,他關切道,“陳叁剛走,要不要将人叫回來接着你們?”
李玉娘連連搖頭,“不,不、不用了,我們今日去罩房”。
陳叁拉進屋子裡的那兩個姑娘不過十七八歲,與唐阮一般大小,若真的将阿阮帶回去,無異于羊送虎口。
怕眼前的大少爺當真心血來潮叫陳叁過來,李玉娘連忙拽着唐阮匆忙離去,連跑帶走,仿佛身後有猛虎在追人似得。
唐阮腳下一趔趄,差點沒摔倒,她穩住身形時順帶往後看了一眼,隻見那位大少爺默默的站在原地,臉上仍是那副親切的笑容。
這個大少爺倒是比那個二少爺好些,最起碼沒有那麼趾高氣昂的。
她默默的想,轉身跟着小姨離開。
望着二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巷中,陳霁臉上的笑容才一點一點褪去,他長久的望着唐阮消失的方向,漆黑的眼珠子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擡起扶過少女腰肢的手掌,将其放在鼻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好香。
好想要。
怪不得慈家的那個老頭不要臉面,也要對不入流的唐家對手,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看上了唐家的珍寶。
陳霁微微笑起來,既然是珍寶,就别怪别人搶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