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周圍的眼神再也挪不開,這條街上的人誰不知道那唐家就是秋後的螞蚱,至于這以前各家座上客的唐大少爺,隻怕要掉下凡間成為衆人腳底泥喽。
被衆人圍在中間,唐樓的臉紅了又白,既窘迫,又擔心懷裡的東西,他低着頭,嗫嚅道,“借過,諸位,借過”。
他将自己當成過街老鼠,别人卻不願意放過他,錢二狗更是拽着他不叫人走,“唐大公子,您還沒說要吩咐小的做什麼呐”。
他一面說着,一面還擠眉弄眼的做出怪臉惹得周圍人哄堂大笑,不知是欣賞往日的大少爺被人踩在腳下的窘迫,還是在高興不如他們的人都可以翻身做主人。
唐樓扭頭,身後這張得意的臉和往日帶着謙卑的臉逐漸重合,他甚至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許二狗還沒玩夠,他彎腰垂頭,滿臉的恭順模樣,“唉喲我的少爺,您不吩咐小的,是因為小的哪裡做的不好?”
“還是說,您兜裡賞錢不夠了?”
唐樓攥緊雙拳,他很想打歪這張作怪的嘴臉,可想到家中的雙親和妹妹,他嘴角微扯,竟硬生生露出一個笑,低聲懇求道,“錢小哥,勞煩你讓我見一下李大夫”。
許二狗一愣,而後臉上卻迸發出極為興奮的神情,甚至因過于激動,手腳都在微微顫着。
哈哈,大少爺竟喊他哥,哈哈,大少爺也得叫他哥!
錢二狗垂下眉眼,像個真正的上等人那樣,從眼角瞥着唐樓,“你既求我,看在往日的情誼上我也不好拒了你,隻是·····”
他伸手要去拽那包袱,“你這包裡是什麼?莫不是要害了咱們李大夫罷”。
哼,正是因為從前的那些過往,如今他更要跟唐家撇開關系,才能讓師傅看到他的忠心,才能真正的在藥鋪留下。
錢二狗去拽,唐樓卻一刻也不敢松手,這包袱如今就是唐家全家人的命,什麼也沒有這個包袱重要,他将包袱摟得更緊,嗫嚅着解釋,“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就是······”
錢二狗已經替他找到了答案,“莫不是想讨好咱們李大夫吧”。
就像爹以前做的那樣,之前他來李家醫館的時候,爹就把自己的棉襖給當了,又買了些布匹、糕點,帶上家裡的雞子,托唐掌櫃将他送到了這個好地方。
沒想到,如今這位大少爺也得送禮才能出入李家了。
錢二狗心中說不出的快意,甚至覺得這一刻是這輩子最痛快的時候,他想延續這種快意,想讓衆人的眼光始終聚焦在他的身上。
眼珠一轉,新的主意爬上心頭,錢二狗悄悄用力,趁着唐樓一時不備,一拐撞在唐樓的肋間。
劇痛襲來,唐樓下意識的松了手,那錢二狗趁此機會一把将東西搶了過來,而後高高的舉起。
無論是糕餅還是雞子,這樣砸下去,隻怕再也沒法送人了。
沒錯,他就是要讓這位唐家大少爺連求人都拿不出東西來。
“不要·····”
唐樓顧不得身上的劇痛,掙紮着去夠錢二狗手中的包袱。
“求求你。”
“不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