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搖搖欲墜的車簾頃刻間被拉下,一雙粉色的平底繡鞋瞬間出現在衆人眼前。
“竟然是個娘們?”
田三不由得有些失望,沒有真金白金,所有的打算都落了空。
他有些不甘心,伸長了頭往車裡頭看,但車中昏暗,什麼也看不清,隻有一抹白晃的人眼睛生痛。
正待細看,卻猛然間被人推到在地。
李三七堵在車前,臉沉得幾乎滴水,“各位大人,若是再這般行事,小人便要得罪了”。
他本不願走到這步,畢竟謀逆之事尚未蓋棺定論,若對官兵出手,少不得落下一個不敬官家的名頭。
但若叫阿阮被兵匪圍堵賞看,還不如殺了他。
李三七不過自保,但在兵卒眼中卻是他站着,自己人躺在地上。
所有人瞬間拔出腰間橫刀,神醫又如何,敢踩到他們頭上,就别怪他們不留情面。
楊谷更是滿面寒霜,他持着刀尖對着素衫少年的脖頸,“你敢?!”
李三七沒有言語,隻是不知何時起,他的指尖卻握上了一把銀針,針尖極細卻閃着刺眼的寒光。
所有人都站在他這一邊,這給與了田三無比的底氣,他咕噜一下起身,“兄弟們,裡頭是個賊好看的小娘們,那樣貌、那身段、那皮子”。
他拉長了聲調,語氣中滿是淫邪之意,“連萬花樓的牡丹都比不過”。
牡丹娘子是萬花樓的花魁,且不說春風一度,便是坐下喝杯茶水也得二兩銀子。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望向馬車,金銀珠寶屬不屬于他們尚且不知,但好看的女人誰都可以看,誰都可以摸上一把。
至于眼前的小大夫。
俗話說得好,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便是這裡最低等的‘卒’都能靠着手上的權利,讓那升鬥小民生不如死。
若是這破大夫懂事,獻上娘子也就罷了,若是不懂事,便叫那李家知道,這‘官’字是怎麼寫的!
最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李三七臉色冷硬,他看着圍上來的人,尤其是留着口誕的田三,隻覺得一股火氣從腳底闆直接沖到腦門。
他嫌惡的瞥過一眼,伸出帶有薄繭的手輕輕一甩,一根銀針直奔田三肩頭而去。
隻聽砰的一聲,橫刀掉落在地,而後隻見那田三哀嚎着在地上翻滾,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李三七斂袖整容,神色淡然,“得罪了”。
衆人凝神看去,那田三臉上已是煞白一片,裸露在外的脖頸通紅一片,崩出好幾道青筋。
本以為這是個讀醫術、開藥方的傻大夫,如今卻一個照面便被對方撂倒,還沒看出他使得是個什麼手段。
醫毒不分家,難道那小神醫用了毒。
一想到畫本子裡那些讓人心肺俱爛、渾身膿瘡的毒藥,那些子大頭兵都兩股顫顫,不敢上前,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田三。
畢竟銀子再好,女子再美,也沒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一時間,馬車周圍形成了一片寂靜的空蕩,隻有田三的哀嚎傳入雲霄。
蘇培盛離老遠便聽見那邊的動靜,心下了然。
軍中兵卒多肆意妄為,說不定還動了手,若是往日他也懶得管那些破爛事,可今日主子爺在這兒,絕不能叫那些兵匪辱沒主子爺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