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飛起來咯~”
稚嫩可愛的聲音在涼亭中回蕩,卻無人回答。
玲琅滿目的菜色在空中飛舞,有的飛出廊外,有的掉在地上,更多的則是挂在唐遠鳴身上。
青色儒衫上有着各種各樣的菜色,有紅的、黃的,還有一根綠油油的菜葉子卡在胡子上蕩秋千,晃悠半晌,終于吧唧一下掉下來。
桌旁的人不知是驚呆了,還是慌張到極緻已然手足無措,一時間全呆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隻有一個老管家心疼的湊上去,“哎喲我的老爺,這、這、這可怎麼辦呐?”
唐阮倒是笑吟吟的,甚至還湊得更近了些,“大伯,您沒事吧?”
唐嬌嬌看向父親,又看向嬉皮笑臉的唐阮,氣得柳眉倒豎,“好好好,你個不識好歹的狗東西”。
一個打秋風的窮親戚罷了,竟敢如此放肆對父親出手。
簡直不知死活!
唐嬌嬌高高的舉起手掌,手指微微彎曲,露出保養得宜又鋒利的指甲。
況且,一個窮人怎配生着這樣好看的臉,這樣瑩潤又白皙的肌膚——就該被人抓花,留下不可修複的傷疤。
隻是她的手掌還未落下,便覺得脖間一痛,低頭一看,一把尖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雪白的皮膚上已經溢出點點血絲。
“噓,安靜些!”唐阮摟着唐嬌嬌,像是天底下最最普通的姐妹那般親熱耳語,“好妹妹,你要給你的父親,我的大伯一點安靜的時間來考慮”。
她轉而看向唐遠鳴,唇邊的笑容有些玩味,“大伯,這是你的親生女兒,您打算要麼?”
“還是說,隻是一個不值錢的女兒罷了,和您那可憐的弟弟一樣,死了也就死了?”
她一面說着,刀尖如同鈍刀子割肉般在細長的脖頸處來回拉扯,鮮血彙聚成線,滴在青石磚的地面上。
唐遠鳴猛然站起身子,“好侄女,有話咱們好好說”。
他扯動嘴角,隻是笑容有些僵硬,“好女孩兒是不會拿刀的”。
“聽話,把刀給大伯父,好嗎?”
“我是不是看起來像是個傻子?”
唐阮忍不住笑出聲來,隻是她笑着,手下的動作更添三分力道,“我爹倒是尊您、敬您,如今卻躺在床上”。
“大伯您說,我還會信你嗎?”
唐嬌嬌的前襟已經鮮血淋漓,驚恐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成串落下,她顫着聲音望着無所不能的父親,“爹、爹,救我,求您救救我”。
“閉嘴!”唐遠鳴喝道,臉上的假笑再也挂不住,隻有冷冽和狠厲,“說吧,想要什麼?”
“這就對了”,唐阮滿意颔首,“我的要求不高,隻有三個······”
唐遠鳴直接打斷她,“我醜話說在前頭,不嫁到慈家是不可能的”。
唐家的雜貨生意已經進無可進,可衰落下來卻是輕而易舉,如今好不容易攀上慈家這棵大樹——莫說是個侄女,便是親生女兒賠進去又如何。
唐阮嗤笑一聲,“大伯放心,我還不至于這麼不識好歹”。
經曆這件件樁樁,她開始模模糊糊的明白一些事情,那些能夠達成的交易,必須得對對方有利才行。
當日的貴人為何無動于衷,不過見慣了美人,覺得她的價值太低罷了。
她搖搖頭,甩掉那些有的沒的,“第一、我要唐家債務全清。”
“沒問題”,唐遠鳴點頭,那些貨本就是他派人打劫的,解決債務不過是揮手間的事。
“第二、我要五千兩嫁妝”。
唐遠鳴的眼中有些懷疑,五千兩正好是唐家債務的總數,有了這些銀子,唐阮還會乖巧的嫁到慈家去嗎?
唐阮對那些質疑視而不見,隻是臉頰飛上些許绯紅,“這三嘛,我要慈會長親自來接”。
唐遠鳴眯着眼打量,隻見那張青澀的面容帶着些許羞澀,明亮的眼睛中滿是野心勃勃。
原來是看不上小妾的身份,想要登堂入室,成為良妾呐。
倒是個有手腕的,不過,這樣的聰明人嫁到慈家,對唐家而言絕對是件好事。
“原是這些,”唐遠鳴真心實意的露出幾分笑意,“侄女放心,你說的這些,大伯拼了命也給你求來”。
唐阮看進那雙滿是野心的眼睛,二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唐遠鳴動作很快,不過半日的功夫,所有的欠條就送到了唐阮的面前,為表誠意,他甚至當面将其燒成灰燼。
至于五千兩的嫁妝,全部換成銀票藏在木盒中,上面還有一套精緻的頭面,據說是張氏送的添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