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肩膀無力地垂下,她為什麼又是這種不陰不陽的樣子。
“這種事我一時半會是有些受不了,但是自己哭過一次就好了。你還記不記得裴述?”
沒等江映回答,她自顧自道:“我從前和你說過,他會納很多個妾室,這還不是我查出來的,是他親口告訴我的,剛聽到的時候确實很不好受,哭了一整晚,第二天醒來我就不生氣了,隻想着嫁過去後怎樣才能把日子過得舒服一些,我還給他的通房丫鬟送了見面禮。江映,這兩件事又有多少區别?其實你和其他人又有什麼區别,你甚至稍好一些。以後你想有幾個妾室我都不管,你自己高興就好,也别來找我的麻煩。”
陸千景說得很認真,意思再明确不過,就算成了親,她對他也不會有多餘的感情。他們是夫妻,是同伴,在一個屋檐下客客氣氣過日子,就是不會更進一步。
說完她清淩淩的視線投過來,溫和直視着他,好像要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你騙人。”江映笃定道,他和裴述怎麼可能一樣,陸千景紅唇一張一合,說出來的話全是要把他推往千裡之外。
“這有什麼好騙你的,我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了。”
後來她說什麼已經不重要了,江映兩耳放空,身體裡突然竄起一點火苗,在體内來回亂撞,就是找不到發洩的點。
他突然俯下身子,飛快在那雙唇上碰了一下,觸感柔軟,恍若真的在花瓣上碰了一下,殘留的香氣沿着唇縫鑽入。還有一點冰涼,好似清露,讓人忍不住想要得更多。
陸千景一怔,反應過來就要往後躲,還沒等她後退,兩人的唇隻是碰了一下,快得幾乎可以稱為擦過。
“你看,你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難過地看着陸千景瘋狂擦着嘴唇,動作又兇又狠。
唇角那片皮膚很快泛起淺紅,殘紅把她整張臉都襯得如白玉一般,而她還不停手,好像要把他碰到的皮膚扒下來才罷休。
所以她的感覺隻有惡心?
“阿景,你看你心跳也跳得快些了,不是嗎?”他照着自己的感受說着。
“你就是喜歡。”
他不記得從前是從什麼地方聽來,有些假的東西說得多了就會成真,何況她本來就喜歡他,隻是不肯承認。
江映拉過她擦嘴唇的手,放在自己肩頭,“你說你不喜歡我,那這個是什麼。”
他牽着她的手指撫在傷口上,傷口沒有恢複,在觸碰到的一刻,又痛又癢,這種感覺一直鑽到心裡去,他覺得自己心髒被人捏成一團。
“你要是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刺這一下,難道你會去刺他?”
陸千景看了看被她弄傷的地方,目光瑟縮一下。
江映道:“不疼了,真的。”
陸千景冷冷笑道:“我最讨厭說謊的人。”
“真的沒有騙你。我小時候我娘就經常打我,還是無緣無故地打,下手重得多了。”
陸千景轉了個身,倒回床上。
江映說着,一同躺了下去,輕松把她翻過來,距離太近,隻看得到彼此的眼睛,他繼續牽着她的手劃過自己後腰,那裡都是些陳年舊傷,他看不到,卻知道一定醜陋無比。
直到她的手輕輕顫抖,呼吸也變得紊亂。
“我真的沒有騙你,我娘打了我,不許給我上藥......”
陸千景把手握成拳頭,完全不在意地說:“關我什麼事。”
“我不是要你可憐我,我隻是......”
隻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陸千景縮到床腳裡,留給他一個拒絕交談的後背。
他無奈靠了上去,身子好像稍微暖了一些,以後日子還長,她還能一輩子冷着他?
雖然這麼強行安慰自己,但心情還是猶如海面上的一葉船,每次快要靠岸,又被海浪拍得更遠。
“阿景,我真的沒有想過别的人。你從前說過你會保護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怕公主,我怕皇上,你不知道那個皇上......”
陸千景的腦子是清醒的,她才睡醒不久,裝睡也隻是想避開江映,反倒江映迷迷糊糊,話說到一半居然睡過去了。
陸千景茫然看着睡得正香的人,她隻當他又要編些東西出來告饒,卻不想他提到了皇帝。
誰能對皇室秘辛無動于衷,這還是江映頭一次主動跟她提起皇上。
可惜江映已經睡着了手上還抓着她的衣角。她稍有動作,那隻手就攥得更緊。
到底是真睡着了還是裝的。
她猶豫要不要把他弄醒,可要是一巴掌拍醒,以後就真的沒辦法不理人,她天人掙紮,一坐就坐到傍晚。
窗外有人經過,在她門前猶豫片刻,緩緩扣響了門。
“千景。”
沈彥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