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面色忽變,想要離去,卻礙于吳王還在不好挪動。安王妃看她,“嫂嫂,出什麼事了?”
安王與吳王不禁看來,吳王問道:“出什麼事了?”
世子妃道:“唉,沒什麼大事,就是杜姑娘身子有些不适,正要請大夫呢。”
安王面無波動,後宅瑣事不歸他管,他對姑娘家不舒服的小事不上心,吳王卻帶着一股關懷之意,道:“我與她父親是故交,來之前還聽他提起女兒,杜姑娘身體沒有大礙吧,到底是什麼病,要你這麼急過來?”
他問的是那丫鬟。
丫鬟嗫嚅道:“杜姑娘她......她絞了床單,要懸梁自盡!”
安王神色一變,“怎麼回事?好好的如何鬧到自盡?唉,這姑娘,怎麼多災多難。”
吳王猶喪至親,捶胸頓足,連聲哀歎,“唉,還不快帶路,那姑娘要真出了什麼事,我如何向她父親交代?蔡兄,若是杜姑娘在這裡出事,天下士人該如何看你?”
安王身子一抖:“當真如此嚴重?去查!”
屋内大夫診治,衆人全在堂上候着。
正堂上,兩個丫鬟瑟瑟跪着,安王對世子妃急切道:“嫂子,是不是選來服侍的人不好,這兩個丫頭照顧不周?”
世子妃面色難看,心照不宣領了安王用意,他把罪責推到丫頭身上,顯然不願波及旁人,這段日子王府裡的流言蜚語她也聽了不少,心想杜姑娘多半因此想不開,但真像實在不宜讓旁人聽去,于是一同斥責丫鬟。
安王道:“這事輕慢不得,先吧這兩個仗勢欺人的東西打三十大闆,再發落到莊子上。”
幾人立刻上前,锢着丫鬟手臂要去打闆子。
看主子動怒、丫鬟抵罪,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端得一派和諧,于是吳王便不高興了,“杜姑娘是貴客,兩個丫鬟怎敢欺負府上貴客?何況杜相親自教導出來的姑娘,待人最是溫和有禮,也不至于苛待下人讓她們心生怨念。本王想,必然有别的緣故。”
陸千景站在一邊,越聽越怕,她想起那抹體力不支的身影,好似心如死灰一般。若說杜懷月本就心緒不佳,那她和趙清如不就成了臨界點的最後一擊。
她們前腳剛走,杜懷月後腳出事,要說于她們無關鬼都不信。但要她認下罪名,她也不願,扯了扯趙清如衣袖。
趙清如又驚訝又氣惱,她本以為發落兩個丫鬟就好,誰料吳王多管閑事,一番分析竟也入情入理,不由引人深思,擺明了要追根究底。她拉着陸千景找到趙瑤趙钰,“她與你們很好嗎?你們爹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趙瑤趙钰微微一笑,并不意外:“都說了是故交之女。”
吳王背手起身,走到兩和哭得不省人事的丫鬟跟前,溫和道:“沒事,本王在這,給你們做主。”
衆人默默聽着丫鬟斷斷續續哭訴。
“最近府中不知為何起了流言,都說杜姑娘與救她性命的侍衛牽扯不清......” 她都快要哭懵了,還不忘戰戰兢兢瞥趙清如一眼,“今日午後,郡主和陸姑娘就帶了好多人來搜......搜......”
吳王厲聲:“搜什麼?”
丫鬟嘴唇發顫:“聽說,是在搜繡春囊。杜姑娘羞憤不已,這才想到自盡。”
吳王沖着世子妃怒道:“胡鬧,胡鬧!嫂嫂,您不覺得這過于荒唐了嗎?如兒早該管教,您若還護那丫頭,當真是......唉,還有那什麼陸姑娘,郡主犯錯,大半是她教唆的。”
世子妃滿面不安,趙清如早拉着陸千景逃之夭夭。
兩人一路狂奔,也不看路,燈火已遠遠甩在身後,頭頂枝葉繁茂,再往前就是一段土路,陸千景刹住腳步,心煩意亂:“跑什麼?我們是去找你的東西,她怎麼樣不管我們的事。”
趙清如也頗為無語,“哪有她這樣的,這不是故意往我們難堪?”
趙清如對着不在場的人發洩怨氣,陸千景卻覺得不對,她們把所有能搜的地方都搜了,還是沒找到那緊要物件。
她不由生疑,那東西也許根本不存在吧?
“你不會是故意的吧?”話音剛落,趙清如臉色比甬道還要漆黑,活像隻怨鬼飄蕩。
“連你也說我?”
她平生高傲,說一不二,做什麼事都是旁人捧着供着,方才屋裡全是長輩,她吃了暗虧,還沒來得及收拾兩個多嘴的丫鬟,又被陸千景質問,好似被人在身後捅了一刀。
刹那間,渾身血液直沖腦門。
“你有沒有點良心啊!”她尖叫一聲,“我是替你受過!”
陸千景心頭一沉,片刻無言。她一整天心神不甯,好似無論怎樣都不舒服,有些東西她自己說不出口,趙清如直白道出,好似一下就把什麼東西戳破了。
“阿景。”
她回頭,看到那修長人影,突然滿腹委屈,眼淚肆意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