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是澳洲出現了第一起感染事件。
一隻灰隼,居然擁有了人的四肢,長出四十厘米的獠牙,侵蝕各種動物,破壞生态食物鍊。
然後有了第二起、第三起、無數起……
異變的動植物開始襲擊人類,向城市圍攻,輻射感染、病毒感染、細菌感染……無一不是緻命的危機。
最初成立的異物基因調查專組,在死亡侵襲下,埋骨堆成了現在的地下城十層研究實驗室。
這樣的噩夢,持續了六年……
通訊器裡,紀平聲音将林塑拉回神來。林塑恍惚眨了眨眼,迫使自己清醒。
紀平說:“上将,專組人員說,k09星艦即将抵達,可以打開防空系統了。”
“知道了。”林塑呼了口氣,着手安排。
三分鐘後,廣播裡傳來了聲響。
“所有人員請注意,防空系統即将打開,請戴好防毒面罩。所有人員請注意,防空系統……”
廣播裡的女聲不知疲倦地重複着,盡管聽不清,看見廣場上方的星艦,人們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他們不敢懈怠地戴好面罩,把自己收拾得利落。帶好肩背手提的行囊,同時,六年來備受侵擾的心髒,又一次快要跳出來了。
不過,這次是因為激動和喜悅。
震耳的轟隆聲持續傳來,銀白星艦碩大雄偉、星火閃躍,比基地的任何一棟建築物都閃耀奪目,震撼得讓人挪不開眼,強光刺激下又不敢放眼直視。
火焰漸熄,星艦垂直落地,艙門緩緩開啟,機重步梯伸了出來,搭落到地上。
艙門門口,緩緩走出一隊人,防護服裹得緊。
林塑穿過人海,肅步如風,跑到步梯之下。
笨重漆黑的防毒面罩下,隻有防目鏡後的一雙冷淩的眼睛。
他仰望着那堪稱“救星”的人物,眼裡隻有慰然和不易察覺的感激,絲毫看不出求人之态的低微。
星艦上的人從步梯上走下來的,領頭的将林塑打量幾眼,眼神隐在防護面具之下。
林塑下意識伸手,說:“我是林塑,聯合基地的代理人。我代表基地全體人員,再次向專組人員表達感謝。”
柯璨沒伸手,隻是将胸口夾着的ID卡遞到他跟前,說:“0912計劃專組副組長,柯璨。”
林塑自然接過,垂眸翻看手裡的東西。
柯璨說了幾句官言官語的客套話,下令讓手下的一批專員協助城防軍和巡備員進行撤離,多的話一字不提,然後回到了會議室休息。
不光是他,他手底下交涉的專員都沒給林塑什麼好臉色。隻因為專組的人都知道昨晚那一通對話,對于林塑,幾乎沒什麼好印象。
他們誰都不知道基地裡為什麼會憑空多出一批人,但沒人願意去深究原因,因為那和自己切身利益無關,輕飄飄一句統計錯誤就可以揭過。
相比而言,他們都對這個青年殺死了威爾查斯這件事比較感興趣,因為即使無關利益,也能當成枯燥生活裡的八卦嚼一嚼。
祁洋戴着耳麥,在監控室裡看着剛剛交接人和林塑的一舉一動,百思不得其解地對着對面的通訊人叨叨。
“這人脾氣還挺好的,柯副組這麼給他甩臉子了,愣是一聲不吭。”
虞今越毫不意外的聲音傳來:“你有求于人,脾氣能不好嗎?”
祁洋觀察一陣,說:“這外形,看上去也不老,威爾查斯居然會栽到他手裡?”
對于林塑的年紀,虞今越倒是不怎麼吃驚,昨天通訊的聲音就聽聽出來,是個年輕人,至于多年輕,反正不會超過三十五歲。
接着,祁洋又說:“身材還挺好。”
虞今越恨不得白他一眼,委聲警告:“你腦子裡最好想點正經事。”
“真的啊!”祁洋還沒聽出他的話外音,眼珠子在屏幕上轉溜,啧啧稱歎,放大又放大,“肩寬腰窄,臀肌發達,腿又長,下身肌肉也勻稱,簡直是我夢中理想身材。就是不知道長得怎麼樣。等會兒交涉一下,問問他怎麼做到——”
“祁部長,”虞今越嗓音陡然正經起來,“專組集體成員都在衛星基室,你剛剛說的話,我們可都一字不差地聽着,還有錄音備份。你還有什麼話,最好全說了,方便我們商議對策。”
“……”祁洋咳嗽一聲,立馬變得嚴肅,“他要求給他提供十間高危隔離觀察室,我去幫忙了。”
祁洋懷着手撕虞今越的心情切斷通訊。
你大爺的!非得等我把話說完了才告訴我人都在是吧?!
星艦内部集中供氧,其結構與中空樓層無異,從各層鉗合的玻璃欄杆俯瞰,可以看見一樓的活動大廳。
自下往上,各處都有帶着防護面具裹着防護服的專員在進行消毒。
星艦高層有幾個嚴守防控的房間,林塑換了防護面罩,在一個專員的帶領下,停到了一個房間門前。
正要進去時,柯璨就來了。
林塑見了來人,友善颔首,打着招呼:“柯副組。”
“林上将,我想不通。”柯璨靠着玻璃護欄,一手撐着欄杆,歪頭看他,頗有些戲谑的意思,“你一個處處為基地着想的人,這時候既然覺得自己有感染的風險,那為什麼還要登上星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