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嚴嶼抿了下唇,“天氣冷了,我給您買了幾件夾克外套,放在您辦公室了。”
因為外面雨大,嚴嶼怕打濕新衣服,所以選擇放到他十二樓的辦公室。
嚴嶼沉了口氣,說:“我知道您不喜歡買衣服,但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就算您再抗凍,換季也不可能不添衣。之前的秋衣和常服是易誠給您挑的,但易誠這段時間在臨時中心上下跑,抽不出空,我比較閑,所以……”
“知道了。”林塑朝他扯出一個淺笑,“謝謝,”
倒正好解決了燃眉之急,他正愁該買衣服了。
嚴嶼跟着一笑,說:“那我就先回去了,首長晚、晚安。”
“嗯。”
虞今越目送他出去,人都走八百裡了,他眼睛還粘人家背後轉不回來。
林塑奇怪問:“你在看什麼?”
“我怎麼看那小子怪别扭的。”虞今越沉思說。
林塑不以為意地說:“是有點,他性子就這樣。”
“你确定?”虞今越回想着嚴嶼剛剛的神态,“他在别人跟前怎麼就不這樣?”
“你見過?”
虞今越說:“我沒有,但是祁洋見過。他經常跑采集室找祁漫,和嚴嶼打過招呼,還經常跟我誇來着,說這個叫嚴嶼的辦事利索,手腳勤快,十分靠得住,就是性子有時候淡了點。”
說到這兒,他放空目光,又去回憶嚴嶼的表情,越想越不對勁,語氣深沉:“淡和悶我還是分得清的。”
林塑想了想,嚴嶼在他跟前,說話總是吊着顆心,肢體緊張不說,還會經常扭捏。
跟着他辦事的其他人,起初一段時間也會和嚴嶼一樣,但時間長了之後,就再沒有過這種情況。
認識這麼一兩年下來,嚴嶼在他面前好像一直都這樣,林塑還以為是個人性格問題,
經過虞今越這麼一提醒,他才覺得,好像是有點問題。
林塑默了默,問虞今越:“我很難相處嗎?”
“沒有。”
林塑垂着眼睛,有些想不通。
他覺得自己有時候可能是有點兇,但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應該不至于一見就怕。他腦海中又閃過許多可能,都說服不了自己。
“萬一人家是——”虞今越看着他那張難得迷茫的臉,話說一半,咽口唾沫又刹住,“算了。沈琺未讓你考慮什麼考慮清楚?”
林塑思緒被拉出來,回他說:“他想去淨除工程研發室,我沒松口。”
虞今越十分認真地說:“沒松口是好的,我也不建議。”
林塑沒有問他為什麼,因為從先前的談話就知道,虞今越對沈琺未的态度并不友好。
“話說,你到底來幹什麼的?”他才不信虞今越是來找自己喝酒的。
虞今越福至心靈:“我不放心你。”
林塑冷他一眼:“說人話。”
“……”虞今越說,“我聽說沈琺未過來了,怕他不安分,就來看看。”
“不安分?”林塑想不通他為什麼會用這個詞兒,心底好奇更深一分,“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對他這麼放心不下?”
秉持着”來都來了”的理念,虞今越拆開紅酒包裝,真打算和林塑喝兩杯。
他去廚房拿了高腳杯,給自己和林塑各倒一杯。
林塑如臨大敵般盯着裡頭的深紅液體,往後仰了幾分,手指深蜷,不敢恭維。虞今越卻喝得自在,一杯完了接一杯地倒。
他說:“我覺得他們腦子溝多的,多少有點瘋魔和變/态”
“……”林塑向他投去難以言喻的目光。
虞今越自我妥協,說:“好吧,我就不掃射了,我單說的沈琺未。”
林塑說:“你之前說涉及隐私,現在能說了麼?”
“你以後可能處處都要和他打交道,我就給你透露一點。”虞今越捏着杯子晃了晃,深深歎氣,“沈琺未十六歲的時候,殺過人。”
在聯合基地待麻木了,林塑并不覺得這兩個字分量有多重。
“他的手段極其……難以評價,”虞今越說,“他當時談了個對象,沒出兩個月,他就把人弄死了。他給人家注射了什麼試劑,把人家做成人體标本,放到他房間床上,天天抱着睡。”
饒是見過再多場面、聽過再多奇聞的林塑也不禁瞳孔一震,有點問不出口:“他……有心理疾病嗎?”
虞今越搖頭:“不知道,這還是第一次。第二個受害者是個女人,在他十八歲的時候,作案手法一模一樣。沈澈費了好大功夫才給他把屁股擦幹淨,後來有關沈琺未的負面信息一點都查不到了。”
這也算是上局機密,但,隻要是資曆深一點的老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出,不過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心照不宣而已。
虞今越說:“再後來,也沒聽見他再犯事兒,也不知道是沈琺未轉了性還是沈澈手段了得。”
林塑不置一詞,陷入沉思,隻覺得虞今越口中的人和他這幾次見面接觸下來的沈琺未完全不符。
搞反差是他們這兒的特色嗎?
半天,林塑才點了下頭,說:“知道了。”
虞今越也稍微放下心,還好沈琺未來談的是公事兒,不是些有的沒的。他瞥見林塑跟前的紅酒一絲未動,撺掇說:“你嘗嘗,挺不錯的。”
“不了,我不喝酒。”林塑垂眸,雙手往後撐了一下,下意識抓緊沙發。
虞今越問:“從來不喝?”
“我酒精過敏。”
“是嗎?”
“嗯。”
雖然不是生理意義上的過敏,而是比生理過敏還嚴重的精神中毒。
林塑隻要看一眼就覺得胸腔憋悶窒息,快要喘不上氣。他迫使自己不去看不去想,撇開頭,閉上眼猛地喘了幾口氣。
似乎瞧出他不對勁兒,虞今越放下酒杯,朝他坐近了些,探頭觀察,聲音緩下來:“你怎麼了?”
“困了,要睡覺了。”林塑起身上樓,“虞組早點回去吧。”
虞今越瞧着他背影愣了會兒,站起來說:“這會兒快兩點了,外面雨挺大的。”
言外之意不明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