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喧鬧的城市也恢複了平靜。亮月當頭,銀輝傾灑而下,為天台披上一層銀紗,餘光揮灑在暗影上,若隐若現的兩道身影伫立在天台邊。
涼風輕拂,吹動了披在女生身上的外套,衣角飛舞,又被一雙手按住,聚攏。
女生如王般俯瞰凄涼的道路,男生則像騎士,忠誠的守在女生身邊。
“玩具不新鮮了。”棠溪孑興緻缺缺的說。
“膩了?”溫念淡如水的問道。
棠溪孑偏頭想了一下,“還沒。”
“隻是突然沒了興緻。”但還不至于膩,似乎有些矛盾。他比她想象中的簡單,相比之下她更喜歡僞裝的他。過于簡單的東西總能令人索然無味,連三分鐘的熱度都不夠。
“為什麼?”溫念的語氣有了些許的波動。
“?”
溫念:“為什麼沒了興緻還不扔?”
“因為……想留着繼續玩會兒。”
溫念眼神中閃着質疑,是這樣嗎?純粹隻是因為還想再玩會兒?
偏開視線,眼眸下斂,俯視寂涼,瞳孔中泛着點點閃爍的燈光,風吹樹梢,随風搖曳,遮掩住燈光忽明忽暗。
“他不是他。”棠溪孑目光投向遠方,眼眸深處藏着惱,“就隻是巧合。”
溫念沒有附和她,隻是說:“Noan去了天華府,他問我密碼。”
棠溪孑眉眼透着笑,擡頭看向一望無際黑黝黝的天,“走,去看看我那不聽話的蠢弟弟。”
*
“姐,你總算回來了。”密碼被改,Noan進不去,又不想回景灣湖,隻能坐在門外幹等。
“你怎麼在這?”棠溪孑明知故問道。
“我不要住景灣湖,那離學校太遠了,不如你這方便。”Noan一副賴着不走的姿态說,“反正我就喜歡這,你别老想把我趕走,你不讓我住進去你就别想進門,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不然我是絕不會讓你半步的。”
Noan發揮身材優勢,健碩挺拔的他直接貼在門背上,把門堵得死死的。
棠溪孑掃了眼他,爽快答應,“行,你要真想命絕于此我也不攔你。正好你姐我喜歡助人為樂,不建議幫你一把,說吧,想要什麼死法?”
“一刀斃命還是大卸八塊,又或者想嘗試一下蹦極的滋味?”
Noan見她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的,瞬間蔫了,哭唧唧的,“姐,我開玩笑的,你不能當真,你就我這一個弟弟啊,你怎麼舍得?”
“舍得。”棠溪孑不給他一絲幻想的機會,斬草除根。
這會兒Noan哪還有形象可言,直接跪地,雙手死死扒着棠溪孑的雙膝,飽含淚水,“錯了,我真錯了。我還年輕,還不想英年早逝,我再也不跟你瞎說話了。”
Noan的頭倚靠在棠溪孑的腰間處,可憐兮兮的撒嬌般的磨蹭着,突然間好像在她的口袋處蹭到了類似小刀般的東西。Noan一下驚了,哭的更大聲了,整個樓道都蕩漾着他的哭聲。
好在隔音不錯,一層又都隻有一戶。
棠溪孑被他哭的煩了,擡手沖着他的後腦勺猛拍了一記,瞬間止住了他的哭唧聲,但還是抱着她不松手,哽咽地一抽一抽的。
“松開。”
Noan雖然不舍得,但是還是聽話的慢悠悠的松了手。
棠溪孑嫌棄的把外套脫了,順便從兜裡掏出小刀。
Noan眼睛睜得锃圓,都不帶眨一下,生怕眨了那刀子就真往自己身上捅了。
别人不敢,她敢。
中國不是有句古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是這個意思吧,生命誠可貴。
“真想住這?”棠溪孑玩轉着小刀悠悠問。
Noan擡頭瞥向被她玩弄于手掌的小刀,猛點頭,“想。”
“唰”的一聲,鋒利的刀鋒脫鞘而出。
如鏡般的刀背上映着他碧藍驚恐的雙眸。
小狗般嗚咽,“姐。”
下一秒,一縷金發飄飄落地,Noan心跳禁止一秒,而後魂不守舍地低頭看着被她削落的碎發。
“她沒讓你剪了頭發來?”
不怪闵韻音叫他金毛獅王,因為他的頭發實在太長了。這家夥從小就喜歡搖滾風,成天頂着一頭又卷又長的金發到處嘚瑟。棠溪姐剛開始眼不見為淨,後來不想委屈自己的眼睛了,直接上手親自給他剃了個光頭。至此Noan隻要出現在棠溪孑面前都會下意識看一下自己的頭發,長了就會理了再出現。
Noan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委屈道:“剪了,這是剪過的長度。”
“唰”的又是一刀,落的比剛才還多。
Noan嘴撅了起來,“我明天就去剪。”
棠溪孑收了小刀,“想住這可以,親情價,二十萬一個月。”
Noan像上了發條般的飛速點頭,馬不停蹄地掏出銀行卡,“我這就交。”
棠溪孑睨眼掃向銀行卡,“你還得答應我一件事。”
Noan眨巴着雙眼,白皙的臉上淚迹斑斑,“什麼事?”
棠溪孑嘴角透出一絲陰笑。
第二天一大早,Noan就去把頭發剪了,中分微卷碎蓋頭,兩側發斌被剪的幹淨利落,後腦勺也隻剩短短的碎發,倒是清爽了不少。
回去的時候還不忘帶早飯,他最愛吃的就是中國的美食,早飯都種類豐富,誰不愛。
他是醒了,棠溪孑還睡着。
缺心眼的Noan吃着生煎包暫時性的忘了棠溪孑脾性,隔着房門沖着裡面大喊,“姐,起床了,吃早飯。吃完了得送我去學校報到。”
這一嗓子直接把雷點炸。
房間裡傳來一聲脆而響亮的破碎聲,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保底有一件東西是碎了的,意外的話可能不止一件。
吓得Noan忘記了咀嚼,小心髒幾乎快從嗓子眼蹦出。
緊接着就是落荒而逃:完了,完了,把踩到地雷了。
上帝,保佑。我會非常誠懇的道歉的,保佑我一定留個全屍。
或許上帝是真的聽到了他的祈禱,Noan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棠溪孑的下一步動作。
就在他以為風平浪靜繼續吃着生煎包之際,房門被打開。
棠溪孑看起來心情不錯地從房間裡走出來。
Noan伸長着脖子,偷感賊重的吃着生煎包,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姐?”
這不正常,一點都不正常,這還是他敬愛的姐嗎,看起來不太像,她姐什麼時候脾氣這麼好了,還哼着歌?
棠溪孑睨眼掃他,順手從他手裡提了一個生煎包塞進嘴裡。
“還不錯。”
錯的了嘛,這可是他排了半個小時才買到的。
“姐要是喜歡都給你。”Noan殷勤又不舍道。
彼時溫念帶着早飯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