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夕照,一道落魄的身影狼狽不堪地迎着紅光而逃。
雙眼被薄霧覆蓋,眼前的一切變得雨霧蒙蒙。
與之迎面而來的邁巴赫偏移方向,副駕的棠溪孑餘光越過車窗外,眼角劃過溫霖洛的重影。
他沒看到她,也沒注意到車,隻是一個勁的往前跑。
緊跟其後的還有看到車後一臉激動的Noan。
棠溪孑悠悠擡起手,指了指Noan,“看見沒,傻子,趕緊調頭。”
懶散的眼尾蘊着笑。
眼見逐漸逼近的車調轉方向,Noan的臉瞬間垮下。
腳下則是不敢懈怠,鉚足勁了的也要追上。
“肯定是沒看見,有急事,總裁很忙的,突發事件是常有的事。”Noan默默安慰自己幼小的心靈。
一定不是看見他才調頭的。
一定不是。
溫念偏頭瞥了眼棠溪孑,車速降到二十邁,棠溪孑按下車窗,透過後視鏡看着鏡中奔跑的Noan,小臉跑得通紅。
“停車。”
纖細的手伸出窗外,打了個脆耳的響指。
Noan瞬時喜笑顔開,屁颠屁颠地追上。
沒有一句廢話,打開後座,哐地一下坐了進去,生怕猶豫一秒,這車就得跑。
氣都來不及喘一下,從車載冰箱中拿出一瓶礦泉水哐哐喝。
“姐,你不知道,我剛剛可是救了溫霖洛的命,替他擋了一個球,那球砸得可重了,我手到現在都疼。”順過氣的Noan裝腔作勢地甩了甩自己的手。
疼,太疼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邀功再說。
棠溪孑瞥了瞥後視鏡,“誰砸的?”
後視鏡裡有兩道縮影,背對着,看不清臉。
“還能有誰,宋霁骁。”
“下手真夠狠的。”Noan努努嘴。
他是真疼。
棠溪孑輕笑,“歌練得怎麼樣了?”
“要不先唱兩句聽聽。”
Noan:“……”
溫霖洛的身影一劃而過。
棠溪孑收回視線,淡淡道,“怎麼魂不守舍?”
“被球吓傻了?”
Noan愣了一下,回頭望去。
這樣子是應該是吓傻了吧。
怎麼還在跑?
“不是球,好像是宋霁骁身邊的人,他一直盯着那個人看。”Noan皺着眉仔細回想着。
“徐瑾陽。”棠溪孑再次瞥向後視鏡。
已經看不見那兩道縮影。
溫念:“他在查。”
當徐瑾陽的車進入校園内的那一刻,就有人通知了他。
阖上車窗,無所謂道,“那就讓他查好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查出什麼來。”
“姐,你是特意來接我的嗎。”
“我就知道,我姐是愛我的,怎麼舍得真的扔下我不管。”
Noan嘴跟抹了蜂蜜似的,吧啦吧啦對着棠溪孑一頓誇,而後趁火打劫,讨價還價式的撒嬌,“姐,那歌太難了,我真唱不了,你也知道,我從小就五音不全,我丢臉了,這不就代表也丢了你的臉嗎,你好歹也是一大總裁,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要看在你的面子上,這歌還是别讓我唱了吧。”
“還行吧,勉強能聽。”棠溪孑側身向後探過頭,露着親切的笑,“我不丢臉,你盡管放心大膽的唱。”
Noan的嘴角一下蕩了下來。
棠溪孑收回探出的頭,冷漠的問,“你知道殺人犯為什麼要折回犯罪現場嗎?”
Noan不明所以地坐正,天真的問,“為什麼?”
棠溪孑輕飄道,“控制欲的滿足。”
“犯罪心理的外向表現。”
“通過欣賞成果,滿足病态,扭曲的成就感。”
Noan不懂為什麼突然扯到這個,但總感覺後背發涼,一股陰風莫名而來,瑟瑟發抖。
明明沒做什麼壞事,又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偷摸地開啟空調。
“你拽我幹什麼?”徐瑾陽試圖扯開搭在他肩上的手。
抽什麼風,好端端地突然間就被他拽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身。
都不給他反應時間。
他剛剛怎麼感覺好像看到了昨天那輛車。
等他想回頭确認的時候又被宋霁骁拽了回去。
臭小子,勁挺大。
宋霁骁垮着張臉,“不是要去藝術館,帶你去。”
徐瑾陽擡頭看看天,夕陽西下,“我沒聽錯吧?”
嬉皮笑臉道,“你剛剛說什麼了?再說一遍,我沒聽見。”
“什麼叫帶我去?”
“是誰說沒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他脖頸處的牙印上,仄聲,“看來是被哄高興了。”
“哎呀,這美人計到底好使。”
*
“宋律師下午落地機場,一切都已安排妥當,跟王茹那邊也已經約好見面時間。”
宋文荃,業内赫赫有名的金牌律師,專打離婚官司。在她手裡的官司無敗訴,利益永遠都是最大化。想找她打官司的人數不勝數,但一般人根本就請不到。
律師費天價不說,早就财富自由,名利雙收的她早就已半辭退狀态,一直潇灑在外,四處遊玩,她接官司全靠心情,能把她請出來屬實不容易。
溫念不太明白,她為什麼要費那麼大勁去幫助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西星早就無利用價值,撤資就隻是一句話的事,在她的眼裡不是永遠的利益第一嗎?
溫念面色嚴肅,提醒道,“西星對你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
“再不放手隻會對你不利。”
她的位置太高,任何一個舉動都會被抓住把柄放大在董事會。
眼下又失去了高端裝備的主導權,位置岌岌可危。
棠溪孑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眉眼微微隆起,“西星沒有,不代表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