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仙樓内,賓客們一片寂然。
他們探出頭,瞧向三樓半敞着門的雕花閣。
琢磨不出個大概,便竊竊低語,倘若那雅間出了事,莫非是……全大人的聲音?
這個猜想,足以讓所有在場的暗暗心驚。
“啊啊——!!!!”那哀嚎聲持續十餘秒,全松乘捂着胯-下疼得打滾,翻到桌子底下,滿臉煞白,嘴唇緊抿,盡是無法言說之痛,毫無緩解之法,他崩潰痛罵道:“該死的混賬畜牲,從哪兒冒出來的瘋子!!快,抓住他,我要帶回去,親自審問!!”
全松乘的手下倒吸冷氣,僅是一瞬,便齊齊拔了劍。
隻是,還有一道拔劍聲音,竟來自洛千俞身後。
洛千俞折扇遮着面,沒等撤出身,忽然被握住了手腕。
那力道不重不輕,卻剛剛好,把自己帶到了對方懷中。
淡淡的香氣壓進鼻息,他聽到聞钰的聲音,離他耳側有些近,莫名冷冽:“到我身後去。”
洛千俞睫羽微動,這個角度,卻是看到了對方眉心的鳳紋,烈如紅焰。
心裡歎了口氣,若是再晚來一步,這直心眼兒的孩子說不定真就喝了那要命的沸酒。
洛千俞壓低的聲音輕不可聞: “别擔心。”
聞钰微怔。
洛千俞拂開袍墜,大刀闊斧,徑直坐到一旁的騰雲駕霧龍雕椅上,閑出的那隻手輕敲着椅沿。他睨向閣内的人,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看誰敢?”
“你們的酒都是我請的。”
“是灌進嘴裡,還是澆在褲-裆上……”洛千俞雙腿交疊,靴尖微翹,金色折扇襯得那雙眼睛熠熠生輝。
“這酒怎麼用,随爺高興。”
……
話音一落,手下們紛紛對視,臉上浮了驚異。
這人說什麼?
說這酒…是他請的??
聽于老闆的意思,全松乘雖是貴客,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除了全大人,這摘仙樓中要屬最貴氣的……便是那位經常包場的款兒爺。
人家神秘着呢,雖大方請客,卻從不露面。
即便不知身份,但于掌櫃從不準任何人前去閣樓打擾,甯可得罪他們,也唯恐怠慢了那位爺……可見那包場的貴人,身份了得。
怕不是哪位王公重臣!
眼前的這個少年,竟說他就是那包場的貴人?
怎麼會?
如何可能?!!
隻是……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這少年所說為真,若動了手傷到貴人,何止是掉腦袋的罪過?
手下端着劍,面面相觑。一時之間,竟無一人敢上前。
全松乘等了半天,光聽見拔劍聲,卻不見劍落下,他一擡頭,被這僵持一幕氣得七竅生煙,痛罵道:“一群飯桶!如此膽小怕事,這下作東西說什麼你們信什麼?我養着你們吃白飯的?廢物,一群廢物!!”
罵歸罵,這群手下身子向前抖了一抖,猶豫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率先沖出去。
全松乘撐着桌子起身,恨的咬牙切齒,身子踉踉跄跄,朝那個澆了他命根子的登徒子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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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銜出了摘仙樓,循着小厮引路,一路行至長街盡頭,進了處拐角,才堪堪停住。
心中焦急,那心思早飛到摘仙樓的小閣樓上了。一見到番人,便催促:“鷹呢?小爺趕時間。”
商販點頭,從籠子中捏着後頸,抓出了那頭雄鷹。一出籠子,那鷹便不斷扇動翅膀,發出陣陣嘶鳴,震得空氣嗡嗡作響。
……是個好貨色。
小侯爺平日就喜歡這種野氣的小寵,越是反抗,越能激起征服欲。禽畜如此,人亦是如此。
偏偏就在交銀兩時,那鷹眼看樓銜伸了手,猛然間張開雙翅,順勢低了頭,狠狠啄了樓銜手指一口。
“嘶!”樓銜吃痛之下,銀子也掉了,番人見狀趕忙後撤,那鷹趁機回頭又給了販子一口,掙脫束縛,朝空飛去。
樓銜顧不上手疼,到手的鷹跑了,他急得冒火,用番語罵那番人:“你這蠢貨!一頭鷹都拿不住,怎麼幹事兒的!怎能讓它跑了?”
商販眼看着惹了禍,趕忙跪下,“貴人息怒!小的還有一寶,也是個新鮮玩意兒!”
樓銜皺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