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番商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一隻小肥啾。
先前并未注意還有這麼一個小家夥,現在看去,那鳥身體圓滾,白白的一坨。
體型雖小,卻靈動可愛,紅色尾翼尤其引人注目。
“這鳥不關籠子也不飛走,是被你養熟了?”樓銜更覺惱火,“我買走有何用?隻與你親近的胖鳥,這就是你所謂的稀罕玩意?”
“并非隻與小的親近!”番人連忙解釋:“此鳥嗜香,隻要将我這瓶中香料塗抹在任意地方,無論何人,這鳥便會跟着他,不關籠子也不會飛走。”
樓銜這下有些新奇:“什麼香料都可?”
番商說:“不,香味必須渾然天成,尋來不易,珍貴的很。”
“倒是有趣。”就是不知小侯爺中不中意,畢竟與雄鷹一比,這落差未免太大了些。
就在此時,他留在摘仙樓身邊的那名小厮,自北面匆匆跑來,語氣驚惶:“公子,不好了!”
“何事?值得你慌慌張張。”
小厮急道:“小侯爺特讓小的來報信兒!”
樓銜一怔,“什麼?”
“小侯爺說他…說他要闖禍了。”小厮臉色蒼白,喘着氣道:“小的不知何意,不敢怠慢,特地來報信兒,公子趕緊回摘仙樓看看吧!”
樓銜心頭一沉。
什麼鷹啊鳥啊再也不顧上了,把那鳥随手一扔,朝戲樓跑去。
小肥啾撲扇着翅膀,咻咻跟了過去。
回到摘仙樓時,樓銜隻覺較他離開時相比,安靜的可怕。
台上的名旦拽着袖角,驚得堵上唇,隻聽賓客們低聲議論,紛紛仰起脖子朝樓上望。
樓銜心頭湧上極不好的預感,腳步更快了些,直奔樓上趕去。
隻是,行至三樓,卻發現不遠處的雕花閣半敞着門,門口是鼻青臉腫的于老闆,還有個人高馬大、提着老頭脖領子的雜厮武官。
那股不好的預感愈發升騰,樓銜心想,小侯爺不會就在這間雕花閣内?
就在此時,堪堪追上來的小肥啾叫了兩聲。
像是嗅到了什麼,直溜溜朝着雕花閣飛去!
接着,它吃力地扇動翅膀,飛進雕花閣,緩緩落在了聞钰肩頭。
樓銜一怔,循着那小肥啾的方向走去,身形有些僵硬,不自覺攥緊了拳頭。
“樓公子?!”
堪堪停在雕花閣門前,不顧掌櫃和小厮驚詫的目光,他握住門扉,強硬地大敞開來,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這一幕——
那京城出了名好男色的全松乘,正俯下身,手抵在小侯爺頸側,兩眼血紅。
視線下意識朝下看去,他看到——隐隐鼓起的輪廓,以及外袍……還濕了一片。
樓銜隻覺頭皮處炸開來。
來人斂了谑意,幾乎是瞬間拔了劍。
“……狗奴才。”
樓銜聲音冰冷到了極點: “你把手往誰身上放呢。”
若是沒那把折扇擋着,小侯爺恐怕早就被摁在椅子上肆意冒犯了!
樓銜衣飾向來奢貴,雖和小侯爺一樣的年紀,是稚氣未脫的少年模樣,性情一點就炸,卻是武将世府出身,正經的練家子,一打眼就不是尋常公子。
有眼尖的小厮,一下便認出來:“那是……樓公子?”
劍一亮,氛圍頓時變了味道。
幾人冒了冷汗,樓銜怎會來這兒?大名鼎鼎鎮國将軍樓靖河之子,風花雪月場的常客,這可是他們惹不起的爺!
全松乘怔愣之際,沒等發難,卻忽然被拽住袍領。那力道像是鑄成的鐵,手背繃起青筋,霎時就被甩出一丈之外!
“你可知他是誰?!你也敢動歪心思!”
緊接着,那羅刹朝他走來,全松乘堪堪躲開了擦過耳邊閃着寒光的劍尖,隻是,避不開的拳頭卻直朝面門砸過來,仿佛生了風。
全松乘:“????”
被揍得太狠,命根子都沒那麼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