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看看我是誰。”
沈确瞪大了雙眸,黑色的瞳孔中應着姜蕪被黑紅色戾氣映襯着潋滟詭谲的面容。
一股晶藍色的術法瞬間從流水殿内撲了出來。
姜蕪立刻松開沈确,一蹬白玉扶欄,旋身至台階之下。
沈确捂着脖頸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她身形不穩将将要摔倒,幸好由商扶庭自後扶了一把。
“阿确,你沒事吧?”
沈确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何人傷我門徒?”
清逸道尊從流水殿中飛身出來,右手掐訣憑空化水凝冰,直逼姜蕪。
“堂堂五行道宗,修真聖地,卻私藏人妖混血,說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修道之人所恥笑?”姜蕪隻是擡手的瞬間,面前的堅冰便化為了齑粉,“何必如此大動幹戈,我隻不過是聽說了十年前的傳聞,所以特來試探一番,恰逢小姑娘好奇我的身份,我何不讓她看上一二?”
清逸道尊後退半步,頓時覺得胸口的位置有撕裂般的疼痛,他雙眸一眯,将湧至喉頭的鮮血咽了下去,“你便是扶庭所說的那名女修羅。”
姜蕪又想歎氣了,想來自己近幾日歎氣過多,硬生生地忍了下來,“是啊,之中的緣由商扶庭大抵已經跟你們解釋清楚了,我今日來隻是告知你們,不是來跟你們尋求合作的,畢竟你們幾個即便是聯手一起,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赤铄道尊上前一步,“女修羅,你好大的口氣,不怕我們的長衡山五行道尊的護山大陣嗎?”
“怕?護山大陣不過是請太初殘神上身,對闖山者施以其鼎盛時期的全力一擊。”姜蕪手指撫了撫暖爐,用法術重新烘熱了裡面的炭火,“太初在世之時,我都能殺得了他,更何況其百年之後的殘魂呢。”
梅華道尊神情大恸,她上前幾步,神情震驚地看着立于茫茫白雪中的姜蕪,千年時光漫長又繁冗,即便是她刻苦修行,歲月依舊對她的身心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迹,但是面前之人卻絲毫未變,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梅華道尊恍若回到了自己幼時的少女之期。
“你究竟是誰?!”
姜蕪眯了眯雙眸,在記憶中搜尋了片刻,随後才将毫無感情的笑容挂在臉上,“小微,真是好久不見了。”
梅華道尊後退一步,不敢置信地說:“怎麼會?你怎麼會出來?你!”
清逸道尊開口問道:“掌門師姐,她是誰?當年真的是她殺了師尊嗎?”
梅華道尊看着姜蕪搖了搖頭,她失魂落魄地後退了一步,神緒頓時被拉回了百年之前,她痛苦她糾結,卻絲毫不能怨恨面前的姜蕪,當年之事分明是他們的錯,太初也是抱着賠罪的心思,身隕之前曾留下遺言不追究任何人的責任,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是他一介凡人的癡心妄想,才落得此結局。
但是,太初的悔并不能讓梅華道尊不恨,她既怨又恨,心中又苦又憤。
梅華道尊長長地突出了一口濁氣,“外面天寒地凍,不如移步殿内,其餘的事情我們再詳談一二。”
赤铄道尊不解地看着梅華道尊,“師姐?”
梅華道尊打斷了周圍人的追問,“此事不必再提,她若真想欲行不軌,整個長衡山都會被移為平地的。”
姜蕪捧着手爐上前,不言不語地跟在了梅華道尊的身後。
商扶庭欲言又止地看着姜蕪,卻在她進入流水殿時未說出一句話。
梅華道尊引着姜蕪到了偏殿的暖房内,她俯身将炭火升起,順便将窗戶支起一道供炭氣循環的縫隙,随後請姜蕪坐到了鋪着棉墊的側位上。
姜蕪進門前先是掃落了肩上的落雪,随後才踏入房中。
清逸和赤铄緊跟其後,在暖房内落座。
商扶庭和沈确也跟在進來,各自立在了一旁。
梅華道尊擡手給姜蕪斟茶,“這麼多年了,我沒有想到還能再見到你。不知那位現下如何了?當年之事并非師尊本意,他死前已經知錯了,還請你不要再記恨他。”
商扶庭神情一愣,他擡眸看向姜蕪,準确地抓住了梅華道尊話裡的那個人,之前在破廟之時姜蕪也提到過那個人的存在。
姜蕪撫了撫身上的大氅,隔着桌子坐在了梅華道尊的對面,她擡手執起茶盞,低頭垂眸抿了一口其中的熱茶,“既然已經是當年之事了,就不要再提了。”
梅華道尊晦澀不明地看了一眼姜蕪,“既然如此,這次出現為何要幫助我們尋找聖物呢?你似乎在做着與當年背道而馳的事情,這讓我很難去相信你。”
姜蕪說:“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你隻需要知道我是了幫你們的,這樣就足夠了。”
梅華道尊追問道:“找齊聖物之後,你不會是要銷毀掉它們吧?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即便是抱着修真界覆滅的可能,也會阻止你們。”
姜蕪執杯的手一頓,“小微,我現在是看在太初的面子上。”
梅華道尊垂眸,“既然我們雙方的态度都已經擺明,那麼就按照現狀繼續吧,不過尋找來的聖物不能經過您的手,全權由我的兩位徒弟負責。”
姜蕪挑眉,“兩位?”
梅華道尊颔首,“沒錯,商扶庭和沈确。”
姜蕪忍俊不禁,甚至笑出了聲,“本以為帶着一個累贅就夠了,居然還要帶着兩個。”
梅華道尊的面色也冷了下來,“扶庭已經把近幾日發生過的一切都告知了我們,而且太初劍和太阿劍對你們是有威脅的。你有你的打算,我們也有我們的考量,畢竟這次是你一人出現,我們都無法保證他會不會突然出現,對他們做出一些實質性的傷害。”
商扶庭忍不住開口問道:“他?是誰?”
梅華道尊目不轉睛地盯着姜蕪,回道:“修羅一族中最可怖的存在,甚至無法考察他究竟存活于世多久。”
商扶庭追問道:“比修羅王還要可怕嗎?姜蕪跟他是什麼關系?”